賣紅薯的約定二一添作五,算是一分不花就入了股。他和大龍帶著狐朋狗友,用了一週時間去噁心其他賣紅薯的,不打也不罵,就往人家爐子裡扔一串鞭炮,或是裝滿水的塑膠袋。放學時一鍋紅薯正烤得熱乎著,被他們來這麼一下,要麼炸個滿鍋飛,要麼就都夾生了。烤紅薯的都像他們的產品一樣,外邊焦黑,裡面稀鬆,知道這幫流氓惹不起,沒幾天就推車溜到別處去了。
大龍一清點,發現收入比陳麥預料的還要好。每個攤子一天的收入幾乎可以上百,去除生紅薯和蜂窩煤的成本,再減去烤紅薯師傅一家人的酬勞,幾個烤紅薯的攤子,陳麥和大龍竟能分到將近六十多塊,那可是陳麥他媽半個月的工資。
“真他媽的來錢,咱要不就幹這個好了?再到各處開十幾個?”大龍欣喜若狂地說。
陳麥貶斥了大龍這沒出息的想法。說這不是掙臉面的事,你能養你媽就行了。
瞬間成了暴發戶,陳麥自是得意,沒事就帶著老梅下館子,專揀貴的吃。他又給她買了好幾身阿迪達斯運動服,自己則受港片的啟發,和大龍各買了一身黑西裝和白襯衫,配上黑墨鏡,軍綠書包換了黑皮包,唯一不變的是鮮紅的皮鞋。走進校園,他活像海峽那邊來的歌星了。
陳麥眼看著馬大蔥在講臺上眉頭舒展,形容亮麗,連胸脯都撅起來了,明白是快樂所致。可這樣一個美麗女人一去不回,八成會讓日本鬼子睡了,把肚子搞大弄出一串雜種,他又覺得很不是滋味。
馬桶和蔞瓜每天蹭著他,想攛掇這個大款給他們也買一身行頭。陳麥一毛不拔,說你們得寸進尺,每天白吃紅薯也就算了,Ⅴ⒐②還惦記著我的錢?我的錢還要孝敬老爹爹呢。
陳麥他爸腿腳壞了,壞得毫無預兆,反正睡醒覺就瘸了。醫院診斷是重症肌無力,治不好了。老頭子見自己漸成廢人,又開始拼命抽菸。他媽身體倒還硬朗,天天勸老伴兒寬心。陳麥時常攙他去散步,父親的眼淚常掉在他手腕上,滾燙滾燙的。
一個好輪椅二百多,陳麥眼都不眨就買了回來,還抱回來各種補鈣的營養品。父母以為他打劫了。陳麥將他賣紅薯的事從實招來。他爸以為兒子是為了他才下海的,感動得老淚縱橫。陳麥情知老頭想岔了,也不說破,此時倒還有些感謝大龍。本來只想幫朋友,實際也幫了自己。
舊城傳來重大訊息:二巴圖一幫人被揍趴了。馬桶興高采烈地來報告。陳麥頗為納悶,他和小約翰,以及三十六中的“老婦女”等流氓團伙都沒有發動對二巴圖的戰爭,他是被誰揍的呢?還有誰敢去惹這個傢伙呢?他令人速去打探,此事蹊蹺,必須弄明白。
小約翰派了個叫朝陽的來到附中,陳麥如臨大敵,以為是下戰書的,一問才知道是送情報的。朝陽說二巴圖等三十多人是被來自新疆的兩百多人揍了,眾兄弟鬨堂大笑。陳麥忙問原因,送情報的朝陽很是鎮定,一五一十說了個明白。
近年來,有一種地表植物成了昂貴的食物,這個植物就是髮菜。據說廣東香港那邊很喜歡吃這東西,因為它和“發財”諧音。這東西主要產在內蒙西部和甘肅中部,周圍幾省的農民一到時候就滿地去挖,人多菜少,挖著挖著就挖到一塊,挖到一塊就打到一塊,矛盾和衝突出現了。據說新疆農民吃了虧,於是組織力量東進,一頓棍棒將陽關人打跑了。但陽關人賊不走空,撤退時連夜端了新疆人的存貨點,搶跑了他們挖了一週的半噸髮菜。兩百多新疆朋友吹著鬍子,穿著皮褡褳,頂著小花帽,拎著大棍子,坐著火車就到了陽關。一出火車站,他們見人就打,滿街禍害。二巴圖的人素來在火車站混營生,收著不少小攤販的保護費,自然要站出來抵抗,但他們如何打得過這麼一支紅了眼的混血人種。二巴圖倒不是個人,舉著蒙古刀衝上去,險些成了烈士,他一條胳膊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