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正因如此,你跟他們不一樣的地方才如此明顯,別人都是找我要技術,你卻是送給我技術。省煤器和管道,並不是多麼複雜的東西,但是你很清楚,你有想法。可自己是做不到的,你有技術,可自己是鑽不透的,你需要我,來實現這些。”
常思平說的這麼透了,張逸夫也不好反駁:“看來我也沒好到哪去。”
“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常思平突然變得神采奕奕。“我本身就是搞教育,搞研究的,他們看中我,是因為可以拿我當一塊一次性電池,用光就好了,而你拿我當蓄電池……”
“這比喻不太恰當吧……”張逸夫實在受不了理科人士的比喻,“只能說我肚子裡有些東西,與你共同研究探討。”
“沒關係,你並不理解。能成為蓄電池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常思平完全不在意這個小節,繼續比劃道,“不斷接觸新的東西,研究新的東西、新的思路,這對我個人價值來說也是一次次昇華,相信老陳跟我有一樣的感覺。我們都是一把老骨頭,但重又走向了中國學術界的前列,可以說是我們在幫你。反過來也可以說是你在幫我們,這是沒法從別人那裡得到的東西。你獨有的東西。”
“還是兩位老師幫我多。”
“不必拘泥這些。”常思平輕聲笑道,“後來啊,我也發現,老陳和常江作用比我大一些,你有戰略眼光,裝置生產這一塊暫時被捨棄了。跟你聊過之後,我心態也放平了,我沒必要索取更多東西。至於後來說到的電力環保,在我腦子變糊塗之前,我能做點什麼。就做好了,做不了,那就算了。”
“可以做很多很多很多的。”張逸夫誠懇道。
“不用安慰我逸夫。”常思平淡然搖頭,“我們這輩人啊,都是追了一輩子,在組織的號召下,一開始情緒激昂,覺得很近,但瞭解越深入,覺得越遠。我很欣慰,常江和老陳好像真的追上了一些,但我的專業領域,好像也真的來不及了,我也來不及了。合資,挺好的一條路,西門子是大公司……”
“不不,並沒有確定,我是為此來諮詢意見的。”
“意見麼……”常思平微笑道,“逸夫,你從來不需要別人的意見。”
“這次,壓力有些大。”張逸夫露出了少有的沮喪情緒。
“其實你一直有想法,只是現在你膽怯了,不敢做出決定了,希望有另一個人替你做決定。”常思平一眼看破了張逸夫的矛盾心裡。
“也許……是吧……”
“老師啊,從來不是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的人。”常思平感覺自己又回到了課堂,正在面對一名失落的學生,“老師是要教會你,如何去看待這個世界,如何去面對對與錯的人,當然多數老師做不到這一點,也沒義務去做到這一點,因此傳道授業足矣,只是現在,我實在沒什麼術業可以傳給你了。”
他說著,撐著桌子起身,走到張逸夫面前,雙手扶在他肩上。
“張逸夫,你是我見過最出色,最獨一無二,最入世也最出世的學生。做什麼,不做什麼,怎麼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場,我沒資格替你決定。我從學校出來跟你一起,自然有為功名富祿的一面,但更多的,我想是我願意幫你,因為是你獨一無二的,能想到我們都無法想象的事物,能實現我們都實現不了的東西。老師不會替你做決定,更不會拖你的後腿,短暫的迷茫與疑惑是可以的,但要看清,自己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怎麼做。”
“我……我……”張逸夫陷入了一種審視自己的形態,好像站在自己的外面,回過頭來看這樣一個自己,“我要做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常思平再次露出微笑。
“合資這種事,誰都可以做麼,為什麼要浪費我的時間。”張逸夫繼續自言自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