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當初她那懵然的小樣子,任懷元的心情好了些,衛三還真是有個好女兒,倒是便宜自己家了……
豈知這一次他拒絕之後,長公主卻溫言道:“事才是駙馬主祭的灶神,這廂再換人,怕惹神明不喜。”
祭灶神的主祭人向來是男人,不是女子。
錦言還曾納悶,明明家中掌灶的都是女人,為何卻要男子祭神?是因為一家人的風調雨順衣食無憂主要由男子勞作賺來?
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不掌握經濟大權的女人哪怕平日裡主管此項業務,終歸是打工的,涉及年度報告時就需要男人這個大老闆出面?
嗯?
任懷元一愣,這套說辭可與以往不同。話至此,若他還不知趣,接下來就是不識抬舉了。
他起身落座。剩下的三人依序坐好。
何嬤嬤俯身請示是否傳膳。
“駙馬,現在傳膳可好?”
長公主轉向任懷元道。
這又是怎麼回事?
任駙馬不解,這又是要起什麼新花樣?
長公主鬧了那麼久,連錦言都遷怒上了,他已經做好了承擔雷霆一怒的準備,怎麼這一次,居然到現在還沒有發作?什麼時候她居然學會穩忍了?
這是不是說要在祭灶之後將積攢的怒火一股腦兒地狂洩?
任懷元有些疲憊地笑笑:“好,殿下做主就是。”
長公主點點頭,吩咐下去。察覺到駙馬那一閃而過的倦意,長公主的心痛了一下,眼眶酸澀似有淚出。
原來,他已經疲倦了嗎?
應付了半輩子,他。也累了……
永安侯沒留意父母的互動。父親那兒肯定是會退讓的,母親有了錦言的勸導,未必會河東獅吼。就算沒有效果,無非就是再鬧騰一把。耍耍公主威風,斥責一番砸幾個碗盤杯盞而已……
父親習慣了她的不滿,府裡有的是物件供她砸……無妨!
他的心神隱晦地落在錦言身上。
幾日不見,她似乎更好看了,一身粉色嫩嫩地好似春天的櫻花,小手乖巧地安置在膝上,玉白的手。粉的裙,手背上可愛的小渦渦依次排開,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令人想低頭吮吸……
任昆的心就呯呯跳快了幾下。真中邪了!
他移開視線。再忙幾天就該封印了,成林兄說了一兩次了,鬱悶至極,年節要聚在一起好好喝個透……
他有什麼好鬱悶的,又要當爹了!
要不要請了嫂子和均哥兒一起過府玩耍?等與錦言商量商量……她成日不出府。太靜了,正好均哥兒來了鬧騰鬧騰……
任昆腦子裡轉著些零碎念頭,東一下西一下的。
那廂,任懷元的困惑加劇中——
自長公主說了那句話後,何嬤嬤竟真指揮著手下的僕婦們將他當成了主子。處處為他為尊,將屬於長公主的家長待遇全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身邊這位殿下非但不惱,反而笑眯眯的……
這,又要起什麼夭蛾子?
任懷元想不通,乾脆不去想。
這麼多年的慘痛事例告訴他,如果長公主想做一件事情,就由她去做;如果她逼著你做,那你馬上答應立即行動;不做後果很嚴重,做了也可能不如意,後果還是嚴重。
但,如果你不去做,就要承受無法想象的怒火,喜怒之無常,難以用常人心去衡量。
任懷元在與長公主的長期相處中,已經自動形成防禦系統,若公主心情好,他也無事,若心情不好,防禦開啟,禮貌而沉默,萬毒不侵。
錦言偷眼觀瞧,長公主應該已經開始她的行動了,這架勢,明擺是要放下公主的身段,將任駙馬當丈夫相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