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一傾,便隨玉莢花逐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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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茅草屋,罩在一層仙障之中,與雨幕隔絕,春風和煦。
折疏用仙術散去一身水汽,提著皺巴巴的衣襬敲開房門。踏進去的一瞬,他發覺蒼玉正看著他,一雙如天山冰雪的眼,冷到極致,高不可攀。他話在嘴邊,竟是凍住了。
蒼玉遠目山色雨景,冷然問道:“你師姐,她還跪著?”
折疏“撲通”一聲就跪倒,幾乎是跪行到蒼玉跟前。雖然那師姐平日裡總愛捉弄他,可一旦到了受罰之際,那師姐則是萬分講義氣,什麼都幫他這師弟扛下。奈何他資質低劣,眼睜睜看著師姐遇上這事,卻愣是幫不上半點忙,他感到十分愧疚。
“你入我蒼玉門下近萬載,理當明白有些事,不是跪一跪,為師便能答應的。何況此事非同小可,牽連甚廣,若因你一跪而變初衷,後果難以估量。”蒼玉說得一派清心寡慾,好似事不關己,事實上,他並非不曾為此考慮。
莫說子顏是他愛徒,單憑沉夜是他蒼玉忘年之交,他就必須闖入魔界。單槍匹馬的實力,他不是沒有,而是他周身仙澤已非一塊小小束魂晶所能掩飾。他雖名為上仙,然身後所繫千絲萬縷,他一動,天界必受波及,相信天帝也是猶豫這一點。
蒼玉定睛看著這位“資質平庸”的徒弟,陷入沉思。憶起收他入門之時種種,不由默默一嘆。要送子顏入魔界,並非難事,然那個關鍵,就在折疏身上。有些事,即便是他蒼玉也無把握,正如眼前此人、此事。
折疏埋頭跪著,聽蒼玉遲遲不語,壯膽又道:“師父,師姐一直跪在外邊,又不肯用仙術護體,再這麼下去,我怕師姐她……師父,我自知無用,但若有用得上折疏的地方,折疏一定萬死不辭!”
“萬死不辭……”蒼玉再度望向雨幕,“死,還有些難。”
“師父,您一定有辦法的!”折疏認為,四海八荒絕無一事可難倒這位恩師。
蒼玉目色高深,垂眸看他:“你說萬死不辭……可當真?”
不知哪來的勇氣,折疏生平第一次篤定:“是。師姐待我很好,我自是能為她萬死不辭。”
蒼玉眼神黯了黯,現出少見的顧慮,終是說道:“讓你師姐進來,我有話與她說。”
折疏欣喜不已,連給蒼玉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師父!我馬上讓師姐上來!謝師父!”
天際劃過一道驚雷,恰是折疏回身之際,蒼玉悄然拈起一記法訣,往他身後一劃,截斷一縷髮絲,迅速引入袖中。
暗處,泠泠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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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顏未及化去一身雨水,直接撲到蒼玉跟前:“師父,我求您,一定要救沉夜!只要您救他,無論再關我多少年,我都心甘情願!”
蒼玉眼神淡泊,不起波瀾,也無應她的話。頓了片刻,方才問她:“你離開青丘的那一日,英水谷便遭了難,你妹妹素扶趁亂逃脫禁制,你知道麼?”
子顏被雨淋得昏頭,想著沒印象便搖頭。忽覺周身騰起暖意,她猛然抬頭,見蒼玉施了個仙術過來:“多謝……師父。”
“你這樣子,要走也得養兩天。”蒼玉幽幽道了句,再觀子顏滿目頹然,不禁凝眉微蹙。默了良久,又道:“一臉病容,若是他見了,定然不安心。”
“不,他見不到了。我只想取回他的仙身……”子顏昏昏沉沉,聽聞髮絲一滴水落,神思倏爾清明三分。回想蒼玉所言,她恍然了悟:“師父,您說什麼!難道他還……不可能,他離了封印巖洞,再無什麼能……”
“殘魂未散,如何能亡?”蒼玉打斷她,長長一嘆,垂目而談,“當日他化身林沉夜,而以你修為竟未能察出他元神真身,原因唯有一,即是為師曾交予他一枚紫晶,可隱去他周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