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勉強地吐槽了一句,滿口的血腥味使得他只要嘴巴動一動,血漿就不斷地湧出來。
是血漿,他想在這幅看起來還完整的軀殼內,器官恐怕已經嚴重受損,沒有傷到肺實在是萬幸,他還能呼吸,還能抽根菸什麼的。
想到這,他便開口:“亮,帶煙了嗎?”
“都他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抽菸?”
“老子有可能下一秒就上西天了,臨走前總要再過一把癮。”楊帆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囉嗦了,絮絮叨叨也不知主題是啥,“媽的,這次傷得實在不輕,也不知道胃啊腸子啊什麼的還在不在,你看我下面有沒有開個洞?”
其實他自己低頭看一眼也沒什麼,殺人如麻,見慣了開膛破肚的場面,反觀自己的就會被嚇倒?笑話!
但是啊……他就是不想自己看,實在不想看見自己腹部破開,腸子一路走一路掉的慘狀。
男人嘛,什麼都是面子尊嚴放第一位,其它靠邊站。
“他|媽|的,真悲催,老子應該先操了司徒空,過足癮了,瞎顧慮什麼勁,幫他小情人賣命,還撈不回本,這樣帶著遺憾進棺材算什麼名堂!”楊帆神志不清,忍不住罵了髒話。
張亮拖拽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繼續爬樓梯,賠笑著:“這話你敢當著司徒空的面說?還罵我悶騷,你以為你真奔放啦?你放心,五臟六腑一個沒少,下面的功能完好無損,回去我看你怎麼慢慢操司徒空,靠!”
楊帆一個踉蹌撞上扶手,連帶張亮腦門撞在上面轉彎的樓梯底部,頭破血流,讓他忍不住也叫罵了一聲。
從高中就做了兄弟,爺兩人講話口無遮攔,索性附近除了他們倆也沒別人。楊帆這人平常其實挺低調,除了殺氣以外,不太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存在,他也就只有在張亮這個唯一的朋友面前“奔放”點。
硬派男人之間講話,別指望他們的人品,楊帆在碰撞中身體震動之下疼得齜牙咧嘴,忍不住像機關槍一樣大發牢騷:“是兄弟的快點給我根菸!老子抽完了這根,這次回去非幹了那頭狐狸,省的以後後悔,媽的!”
他幾乎仰靠地壓在樓梯一邊的扶手上,氣勢如同能徒手捏碎一個人那麼駭人。張亮錯步站在樓梯上,看他身上血流滾滾,右邊膀子血肉模糊,連裡面白森森的骨骼都露了出來,於是低頭利索地找出一隻煙。
“喏,就那麼一根。”
“謝了。”
“給我留一口。”
“囉嗦!”
楊帆若無其事地用他那骨骼都裸露在外的右手找出打火機,點燃了,深深吸一口。張亮是見慣了他非人的體質,否則誰見了這慘狀不精神分裂才怪。
楊帆大大地吐了一串煙,菸圈在頭頂上嫋嫋冉升,槍聲和腳步聲都還遠得很,他沉溺地享受這一刻的天倫之樂,置身事外彷彿感覺不到外面的喧囂。接著,事情就發生了。
事情來得很快,算起來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一秒之內的過程,但那景緻回味起來實在如人生一場五彩斑斕的夢。
他把煙第三次咬在嘴邊,還沒閉上眼去享受,空氣裡煙塵的濃度過大,刺激得鼻腔痛到連他這樣的大男人都忍不住咳嗽。視野中就在這一刻多了許多瑰豔的紅,血花如飛散的玫瑰在空氣裡飄蕩,一陣辛辣刺激了嗅覺,簡直就和去地域輪迴了一遍沒兩樣。
他愣在那裡,眼看著張亮的脖子閃過一道銀光,切口平整,暴露出來的血管食道還在跳動。在鮮血如噴泉一樣猛濺出來的時候,張亮那顆腦袋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它成拋物線狀地飛出去,然後一直咕嚕咕嚕滾到樓梯最下面……
這件事很簡單,一刀子,張亮腦袋和身體分家,楊帆下意識地接住了倒下來的軀體,想去接頭顱時,沒有多餘的手了。
張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