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長安,就是用來聯姻,用來幫父皇實現他的一重抱負、籌謀的。
「從南國到大魏,何謂王道,大家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我爹做皇帝,做丈夫,做父親,應該都是及格甚至優秀的那種人。連對我那性情懦弱的太子弟弟,他都願意拉扯著,教著,恩威並施著。
「他唯獨不喜歡的,只是我這個燙手山芋罷了。
「我會想,我出生前那些鬼神不祥的預言,在他心中,到底唸了多久。」
城樓上的公主殿下落落說著這些,抬頭,她淡淡看眼聆聽著的韋浮。她慢慢道:「而今,你問我想要什麼?
「我不要什麼多餘的東西。我要公正,我要得到我本應該得到的東西。我要我弟弟能得到的嘉賞,我同樣能得到。我要公平!
「我這一生,要戰,要鬥,要爭,要搶!才能得到我要的公平!
「洛陽才子,你和這樣的我合作什麼?你覺得我能給你什麼?我自己的命運,都尚在漂泊,遊離不定。」
韋浮凝視著暮明姝,他透過這個公主冷漠的眼瞳,看到的卻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怒火和野心,有時候可以互相置換。
韋浮慢慢說:「殿下,你不知道,要忌諱交淺言深嗎?」
暮明姝看著他:「我以為,你要與我合作的話,我當以誠心相對。不佔你什麼便宜。」
韋浮怔了一下。
他眼底那若有若無的笑意收了,客套與疏離退散了很多。靠在圍欄上的暮明姝發現,當韋浮不那麼「端方君子」的時候,他本身氣質是有些涼薄的。
他是夜裡的一點白,白日的一點暗。提燈行長夜,才是他本身灰色混沌的模樣。
韋浮輕聲:「殿下生平,我都知曉。我的生平,則在我娘逝世那個時間,分為了前後兩部分。我娘離世前,經常收到各種書信,指責她亂國,說她無能招至滅國,連她昔日朋友都這麼指責她。還有人問,女將軍生死不知,女相怎麼活得好好的?
「我不知道我娘是否受到這些信的影響,但是有一日,她收到了遠方的信件,去一個地方幫助當地官員協理某事。我和爹都很高興,以為大魏朝皇帝要重用我娘,我娘會重新好起來。
「我娘死在了這個路途中,我和爹趕到時,說她渡江時掉水而死。隨行包袱中搜到的,依然是那些指責她為什麼活著的信件。
「殿下將自己的不忿告訴我,我也將我心中不解告知殿下。殿下問我想要什麼?」
他笑了一笑。
他說:「我要以血換血,血債血償。」
暮明姝垂眸。
她道:「你要報復那些信的主人?」
韋浮笑了,卸下面具的他,笑意涼薄而輕蔑。他道:「被人利用的螻蟻罷了,我豈會在乎他們。只是我不瞞公主殿下,我在查整件事時,也許會鬧得天翻地覆。
「我不是什麼好人。與這樣的我合作,你也要提防。」
暮明姝低下眼,突然忍不住笑。
她說:「這豈不是說,你我的合作,暫時都給不了對方什麼好處?」
韋浮揚一下眉,也笑了。
她撩起眼皮,美艷的眼波在他眼底一勾,繾綣萬分。
她慢慢說:「嗯,我喜歡這種。」
她伸出手,韋浮頓一下,伸手與她交握。
韋浮望著她:「殿下若與我結盟,那便是一年不少……」
暮明姝接話:「十年可期。」
她道:「無妨,我要走的路,本就沒那麼容易。不過現階段,韋郎君倒是可以指點我一番,我該如何走出婚姻這個困境?」
韋浮說:「為什麼非要走出來?婚姻不能加以利用嗎?為何不釜底抽薪,置之死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