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比試竟就如此作罷不成?”
燕王妃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既是府裡的丫頭衝撞了人,莫**再怎麼仔細也避不了。至於最後一場比試麼——”她故意頓了頓,目光在場中眾人身上掃了一圈,面上隱隱露出些笑意來,“元娘說,讓方姑娘代為上場。”
燕王世子使勁兒地拽賀均平的胳膊,小聲道:“誒,我沒聽錯吧,方姑娘還要跳舞?她跳什麼?舞刀弄劍麼?不過我父王可能喜歡看……”
賀均平盲目樂觀,一臉憧憬地道:“阿雲跳舞一定美得不得了。”
這邊徐雅寧聽得由琸雲代替莫欣上場,心中很是糾結。她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那個鄉野村姑讓人琢磨不透,在屋裡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咬牙朝侍女道:“你去跟前頭說,讓那丫頭先上場。”
侍女低聲應下,不一會兒又回來了,低著頭小聲道:“王妃娘娘說方姑娘臨危受命,且多些時候準備,讓**您先上。”
徐雅寧氣急,伸手抓了個茶杯朝那侍女臉上砸去,怒道:“滾——”
那侍女被砸得額頭上頓時腫了一大塊,卻不敢哭,低著頭趕緊小步退了出去,待出了偏院,這才嗚嗚地哭出聲來。
徐雅寧於舞藝並不精通,事實上,她們這些千金大**們誰會花上許多力氣在歌舞才藝上。學是自然要學的,但這些東西不過是錦上添花,誰還能靠著這個嫁個好夫婿不成,似徐雅寧這般樣樣都懂一些的已是極少,更何況,這舞藝可比不得其他,壓腿、折腰樣樣辛苦,若不下一番苦功夫,誰也別想有大成。
那方琸雲雖不曉得從哪裡學的琵琶,但她一個村姑,又要練武又要學琴,還有還有旁的工夫學舞蹈。若果真厲害,斷不至於讓莫欣來比試。徐雅寧一念至此,心中又漸漸安定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換了舞衣緩緩出了院子。
王府裡有歌舞姬,眾人平日裡見得多了,再看徐雅寧的這支羽衣舞便不足為奇,一舞作罷,燕王只是客氣地道了聲“不錯”,便再無言語。徐雅寧心中惱怒,偏不敢作聲,咬著牙退到一旁,卻不肯走,非要侯在廳裡看琸雲出醜。
“她會跳什麼?”燕王世子悄悄與賀均平咬耳朵,“要不我們打個賭?我覺得她會舞劍!”
賀均平白了他一眼,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也不知為什麼,竟脫口而出道:“胡旋舞。”
“啊——”燕王世子斜著眼睛看他,一臉鄙夷,“我說你是沒看過胡旋舞吧,便是宜都城裡最厲害的舞姬也不敢輕易嘗試。一不留神,便要流於低俗,唯有西邊來的胡姬才跳得好呢。前年的時候,宜都有個胡姬——”他話未落音,廳中的樂曲便響了起來,伴隨著“咚——咚——咚——”幾聲鼓響,琸雲一身大紅胡服猶如旋風一邊從臺後旋轉而出。
燕王世子頓時傻了眼。
“絃歌一聲雙袖舉,迴雪飄飄轉蓬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燕王世子腦子裡忽然冒出這一首詩來,睜大眼睛看著面前輕盈、矯健的舞姿,一顆心不住地砰砰直跳。
琸雲一身大紅緊身舞衣,長袖短裙,綠褲紅靴,紗巾飛舞、裙衣搖曳,妝容豔麗,眉目風流,回眸一笑,顛倒眾生。
場中諸人只覺她那明亮的雙眸彷彿是看著自己,一顆心蓬蓬亂跳,再仔細望去,偏偏不見那雙秋水雙眸中的嫵媚情意,唯覺那雙眼睛亮如星辰,讓人不敢褻瀆。
鼓聲愈發快速,琸雲旋轉的速度也愈發地快起來,先前還能勉強看清她嬌豔的容貌,一會兒便只見面前一片模糊的人影,猶如雪花在空中飄舞,又如蓬草迎風起舞,“人間物類無可比,奔車輪緩旋風遲”,竟連飛馳的車輪和疾速的旋風也有所不及。
也不知她旋轉了多久,賀均平一直痴痴地看著場中那疾旋的人影,整個人已完全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