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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千世界,這麼多人,你怎麼能證明你的存在?按苦瓜的理論,人只有活得有價值,才能證明自己是存在的。這話太讓人喪氣了,我知道,我活著是沒有價值的,所以,我存在不存在也是無關緊要的。這樣一想,我就像被太陽曝曬了的夜來香,整個焉了下來。

就在我有氣無力的時候,我聽見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我抬頭一看,是老大媽。老大媽正看著我,笑得前仰後合。

我說,你笑什麼?

老大媽指著葫蘆瓢說,你看看,你剝的豆子,哈哈哈……

第三章 鄉下縱火(3)

我朝葫蘆瓢一看,我的媽呀,瓢裡豆殼和豆子混在一起,再扭頭往左邊一看,豆殼的上面,正滾動著豆子。有幾顆豆子還不安份地滾出了簸箕,滾到了地上。

我看了看老大媽,也嘿嘿地笑起來。笑的時候,我開始在想,老大媽真好,一點也不像書裡寫的丁三妹的那個媽。書裡寫的那個媽那麼兇,哪像她那麼和藹。別的不說,就是在家裡,我要是出了這種洋相,老爺子一定又會扳起面孔上綱上線地教訓我一通。老爺子一定會說,幹什麼都不專心,學習的時候一定也是這樣,難怪搞不好學習!老爺子接下來一定會把問題再上升到一個高度:一個不能集中注意力做一件事的人,一定是個沒出息的人。老爺子還會說,一個人,就要從每一件小事做起,一個不會做小事的人,一定也做不了大事……等老爺子教訓完了,我剝豆子的積極性沒了,學習的積極性也沒了。我說,既然您已經給我蓋棺定論了,我還努力個什麼勁呢?當然了,這話是在心裡說的,我萬萬不敢真說出來。真要說出來了,又會惹來更猛烈的炮火,說不定還有一頓竹子燒肉。

老大媽就好多了。老大媽笑完了,就過來,摸摸我的腦袋,說,孩子,該不是想家了吧。

我說,沒有哇。

老大媽說,你要是想家了,就說啊,我讓三妹送你回去。

我說,沒呢,沒想家。

老大媽就坐到旁邊,和我一起剝豆子。沒想到老大媽剝豆子這麼快,別看她上了年紀,腿腳不利索,可剝起豆子來真叫快,只見她的手腕不住地翻動,一堆豆子就到了葫蘆瓢裡。這樣,一會兒的工夫,所有的豆子就剝完了。

老大媽又進屋幹活去了。我拿著小凳子,一個人坐在門口的楓樹底下。我突然想起書裡寫的那兩隻螞蟻,一定就在這楓樹底下吧。這樣一想著,就拿著一根稻草,到處找螞蟻。找了半天,螞蟻是找到不少,有大的,有小的,就是沒有找到正在打架的螞蟻。我想了想,就找來一顆飯粒,放在地上,然後,找來兩隻大螞蟻,放到飯粒跟前。我想這下兩隻螞蟻該會打架了吧。兩隻螞蟻跑到飯粒前嗅了嗅,又跑到一起,兩雙觸角碰了碰,一隻螞蟻就走開了,另一隻螞蟻拖著飯粒走了。真沒勁,沒想到螞蟻也這麼假模假樣彬彬有禮。我拿起草,一下子把螞蟻掃出老遠。

跟你說實話,我平生最恨那種假模假樣的人,像那種裝斯文的,裝好人的,裝著有學問的,我見一個收拾一個,絕不手軟。這會兒,收拾完螞蟻,心裡痛快多了。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上藍藍的,是城裡見不到的那種藍,幾片棉絮一樣的白雲在天上游蕩著。太陽已經爬上頭頂了,陽光從楓樹葉裡鑽進來,照在泥地上。那一邊,一頭黃牛正在吃草,一根繩子把黃牛系在樹上。黃牛低著頭,時不時抬起頭來看看遠方。它一定是看到遠方更肥美的草了。可它只能看,不能去吃。黃牛可真可憐,這麼大的塊頭,一根小小的繩子就讓它老老實實地不能動彈了。我心裡一陣難過。不過,想想也沒什麼,我黃力還不一樣嘛,從小到大都被人管著,要我學習我就得學習,要我練琴我就得練琴。可是我想踢球,我想做范志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