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正的模樣。
沉穩、驕傲而又自信,與她此前那溫柔懦弱的形象大相徑庭。
而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即便如此,以往的那個流風卻也不似是作偽。
傅珺覺得,那更像是一種不甚明顯的雙重人格。
在那個瞬間,傅珺陡然便有些不合時宜的感慨。
人啊,真是最最複雜的動物,而人心更是難以捉摸。不要說了解旁人了。就算是對自己的瞭解與認知,只怕也並不那麼容易吧。
便如此刻的流風。
看著迥異於往常的她,傅珺很難說得清自己此時的感受。
無論是誰,忽然發現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變成了另外的模樣,心中難免會覺得有些不適。
傅珺無聲地嘆了口氣,將視線自流風身上抽離出來,轉向了屋子的一角。
卻聞流風微微哽咽了聲音,輕聲語道:“姑娘,婢子今天來找您,不只是想告訴您婢子的決定。婢子還想對姑娘說。這是婢子最後一次用奴婢的身份與姑娘說話。而婢子接下來要說的話。亦不是婢子自己想說的,而是婢子的外祖母告訴了婢子的母親,再由婢子的母親託婢子轉告姑娘的。”
傅珺安靜地聽著流風的話。
不知何故,流風的話讓她有些不安。
她隱約記得。流風一家子與沈媽媽一樣。皆是跟著玉姨娘進的王家。而流風卻說。她要說的話,是由她的外祖母那一輩傳下來的,這是不是意味著……
傅珺的眉心微微一動。心跳已經開始變得快了起來。
她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凝目看向流風,靜靜地等待著她開言。
此時,卻見流風微微垂下頭,舉袖將眼角的淚水抹去,復又抬起頭來,聲音微顫地道:“婢子要說的話便是:婢子代南宮家的人在此銘誓,南宮家的人只要在生一日,便永遠不會背叛姑娘。哪怕南宮一族只剩了老弱婦孺,亦會永遠唯姑娘馬首是瞻。”
她的話音一落,傅珺端茶的手便停在了半空,而她那雙永遠淡靜沉斂的眸子裡,亦難得地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
流風此時亦是頓住了話頭。
她微有些用力地喘了口氣,似是在平息自己激動的情緒一般,過了一會方又壓低了聲音輕聲續道:“只是,南宮家雖誓言永遠效忠於姑娘一家,卻只可為奴三代。婢子的孃親在臨終前拉著婢子的手說,若是太太的孩子不能在婢子活著的時候銷了婢子的奴籍身份,那南宮家便會將那個秘密永遠帶入地下。”
傅珺有些恍惚地聽著流風所說的話。
那微渺的話語聲似是化作了一股輕煙,被四月的風拂進了傅珺的耳邊,旋即又消失了去。
南宮,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姓氏,而這個姓氏,傅珺並不陌生。
它不屬於大漢朝。
它是南山國的貴族之姓。
當年的南山國大將軍便叫做南宮勇。
傅珺定定地看著流風,一時間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湧入了腦海。無數模糊而混亂的念頭接踵而至,宛若一記記重錘,一下一下地撞擊著她的心房。
她的耳鼓被撞得嗡嗡作響,捏住茶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開始泛白。
流風說,她是南宮家的人,她們一家將永遠效忠於傅珺。
如果流風所說的南宮家,便是傅珺所知所想的那個南宮家,那麼,能夠被南宮家永遠效忠的物件,便只能是一個身份。
傅珺被自己的這個念頭驚住了。
南宮家族?永遠效忠?那個秘密?
流風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傅珺盯著流風那張一開一合的紅唇,心神恍惚得就像是在做夢。
也許,她真的是在做夢。因為這些自流風的口中說出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