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還打聽到一件事兒,只怕說了太太會生氣。”
張氏皺起了眉:“你說便是。”
劉媽媽便又道:“我那老姐妹還說,從馥雪的屋裡不僅搜出了小半盒用剩的硃砂,還搜出了曬乾了的紅花。”
“紅花?”張氏愣住了,旋即驀地便站起身來,連碰翻了身後的迎枕亦不知。
“紅花,那不是落胎的藥麼?”張氏簡直是難以置信。
“正是落胎的藥。”劉媽媽垂著腦袋道,眸子裡劃過一抹奇異的/興/奮之色。
她就知道。這些年輕的丫鬟靠不住。果不其然。馥雪就是個心大的,她料對了。太太一向對自己有些不大信重,如今怎樣也要再信她這個積年的老媽媽一些了吧。
馥雪若是不在了,想必她往後便能更得重用一些。也不用總是被張氏遣去做些可有可無的事情了。
張氏蹙著眉頭。來回地在屋裡踱著步。
事情越來越不對頭了。
從馥雪的屋裡搜出魘勝之物也就罷了。如何又會搜出紅花?難道說,前些時候朝雲落下的那個死胎,竟是馥雪揹著她做下的?
不。這不可能。張氏搖了搖頭。
朝雲落胎對馥雪有什麼好處?她與二房什麼關係都沒有,犯不著去算計一個通房,更犯不著去算計傅玠……
等一等,傅玠……紅花……魘勝……落下的死嬰。
張氏猛地停住了腳步。
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馥雪能夠算計二房的可能。
張氏的臉色剎時間變得慘白。
她大口地喘著氣,人已經支撐不住,軟倒了下去。劉媽媽忙上前扶住了她。
“太太,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張氏氣若游絲,“我坐一會便好。你先給我梳頭。”
“太太是要出門?”劉媽媽問道。
張氏無力地點了點頭:“我得去榮萱堂見見老太太,這件事若不分說清楚,只怕……”
“太太今天不出門,你退下。”一個冷淡溫潤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張氏的話。
劉媽媽抬起頭來,傅莊正一臉淡然地站在門口,那張溫和的臉上神色如常,唯有一雙眼睛是冷的、硬的,如同最利的鋼刀,颳得人的臉生疼生疼的。
劉媽/媽/的後背忽然出了層細汗。
她沒敢說話,只行了個禮,便悄悄地退出了屋外。
屋外立著傅莊的兩個長隨,其中那個叫松嶽的向劉媽媽示意了一下,劉媽媽忙下了臺階,直退到廊外頭才敢轉身往回走,一面走一面想,今兒老爺回來得倒早,難道是已經知道信兒了?
傅莊確實是收到訊息趕回來的。
他回府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叫人提前備下了兩碗藥。
一碗啞藥,一碗落胎藥。
馥雪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子。
鍾嫂子將馥雪帶至前院兒之後,李娘子便找了個略通些婦人症的老嬤嬤來給馥雪看了看。結果那嬤嬤說,馥雪已是有孕在身。
於是,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從紅花到朝雲落下的死嬰,再到寫著傅玠與朝雲的生辰八字的魘勝之物,如果把這些事情建立在馥雪懷了傅庭的孩子的基礎上,一切就很能說得通了。
因為自己有了孩子,所以便有了貪念,想要更上一層樓。光算計一個朝雲還不夠,還要將嫡出的傅玠也一併算計在內。
甚至,如果把這一切建立在馥雪在長房的授意之下行此卑汙之事的基礎上,那就更說得通了。
如果二房沒了嫡子,連庶子也只有一個傅琇,那麼,世子之位,傅庭還有何可爭的?
事情重大,李娘子自是不敢擅專,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