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鴻中剛剛過去不久,曠野上便喊殺聲大作。箭支和鉛彈呼嘯著帶去死亡。那個巴牙喇氂額真認識高鴻中,直接派人領他到了皇太極大營,皇太極的營地更靠近北面,這一趟夜路走了七八里路,前半段幾乎是情報局的人架著他走,後半段則是幾個甲兵扶著走,高鴻中一路摔了無數個跟斗,總算活著回到了後金的懷抱,他回想一日間的境遇。便兩世為人一般。
皇太極早已等得不耐,聽到高鴻中回來,匆匆招他進帳,讓高鴻中坐下說話。
高鴻中一下跪在地上,“大汗,那陳新頗為奸詐,上來便砍了奴才的幾個手下,說要拿去給明國皇帝交差,奴才無法攔阻。有辱大汗顏面,請大汗發落。”
皇太極對於幾個漢人官員並不在意,其實也在他意料之中。皇太極曾與孔有德和李九成深談過,細細理了登州之亂的前後。他對陳新行事作風的理解比孔有德還深入一些,孔有德只是有所懷疑陳新有預謀,但皇太極可以肯定。關鍵點就是那個王秉忠,而後來得到的訊息是王秉忠死於耿仲明之手。皇太極由此判斷陳新的行事風格是謀定後動殺伐果決,喜歡假別人之手。自己則在朝廷那裡裝忠誠。從李永芳打聽到的對付縉紳手段,又可以知道他是更看重實際利益的那種人,名利之間就是取利舍名,從來沒把縉紳生員看在眼中。高鴻中能保條命回來就不錯了,至少說明陳新還願意保持私下的聯絡,死幾個漢人生員不算什麼。至於受辱之時,此時形勢不妙,也不是計較的時候。
“那陳新有何話說?”
“他不承認我大金為對等之一國,只說是建州部亂軍,暫時佔據遼東也不可稱國。”
皇太極淡淡道:“還是明國那些文官的老生常談,此時每次議和之時談及都是無果,他陳新一個武官,難道也講究這個道道。”
高鴻中低頭道:“他只是不準奴才說,後來奴才說是大汗私人帶口信給他,他便就坡下驢,奴才乘機提了條件,便是大汗所說幾條。議和之事陳新既未拒絕,亦未同意,只說奴才都是空口白話,讓我們退的話就要退過復州和繡巖,雙方西面以覆蓋中間榆林鋪為界,南北二十里內都不駐軍,東面不可過鳳凰城。”
皇太極笑起來,這才像陳新提的條件,他對高鴻中問道:“那你如何答覆的。”
“奴才說要與大汗商議,陳新又說了朝鮮的事情,他如今似乎和朝鮮關係密切,要求大汗不得出兵威逼朝鮮,不過可以互通有無。”
皇太極揮手打斷,這些條款來來去去,其實不過暫時之策,根本沒有執行的餘地,這樣的私下合約也隨時可以找理由撕毀,他對高鴻中道:“說最重要那條。”
“陳新要一個旗主,若是旗主人頭到手,他就不再追殺我後金大軍,答應日後不主動過復州以北,若我大金入口,則登州鎮假意過復州,每次要大汗給三百個包衣人頭。”
皇太極聽完眯起眼睛,高鴻中等著皇太極的答覆。此時外面的夜襲進行得如火如荼,那種尖利的嘯叫又響起,然後就是爆炸聲,營地中冒出些慌亂的叫喊。
爆炸聲隔中營還有一段距離,皇太極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帳門一動,索尼匆匆進來,對皇太極低聲道:“大汗,那些尼堪從旅順河西面打來的大火箭,我們防夜襲的人都在東岸,眼下已無法阻攔他們,請大汗暫避一下。”
皇太極微微搖頭,然後站起來在帳中來回走動,片刻後停下對索尼問道:“嶽託那裡還要幾日?”
“兩日功夫。”
皇太極轉頭對高鴻中道:“天亮前高愛卿再去一次,就說朕答應了。”
高鴻中退下後,索尼低聲對皇太極道:“大汗,那陳新的話無一句可信,所提都是無理之極。”
“朕知道,任何好處都不會給他的。陳新在旅順得了小勝,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