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介紹完全足夠了——反正伊西斯的情況跟她本人沒有區別:儘管伊西斯不像她這樣人高馬大,有著夜晚一樣黝黑的面板,但誰見過她的臉都不會轉身就忘記的。
但是,當沃爾什夫人毫不猶豫地向看守走去時,讓她感到輕鬆的是另外一個原因。在外面門廳裡就襲擊了她的那種恐慌感一直未消。發火和憤怒也許一時掩蓋了它,就像一場沙漠風暴的怒號掩飾了沙漏輕輕的沙沙聲似的,但它依然存在;輕輕地,緊張地,充滿威脅地,這個不是她憑空想出來的:那東西無法阻止,肯定會是個十分、十分嚴重的結局。
這裡有某種東西。它……對她感興趣。
巴斯特使盡渾身的解數傾聽四周,但沒有成功,她只捕捉到一種尋常、朦朧的威脅感。也許,她試圖安慰自己說,這威脅不是針對她的,不光是針對她的。這裡展覽的不全是真品;早就不全都是了。許多東西的日期或編排都錯了,不止一件展品是贗品——其中有些那麼粗糙和惡劣,要不是心裡還一直存在著那種被啃齧的畏懼的話,巴斯特真想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但真東西太多太多了,來自神秘地方的神秘石頭,被強行挖出,運走,從它們本來的命運中被搶走,巴斯特真希望能告訴這座世界上最大的被掠奪文物和藝術品收藏的主人,物質也有記憶,有時候它們不會喜歡被偷盜和濫用的。
沃爾什夫人手勢不停地在跟博物館看守低聲議論——她的打算進展得似乎不是很順利——巴斯特想去她身邊,後來又改變了主意。受到監視的感覺還在,她既不能核實又無法說出它的具體來源,因而更不舒服。謹慎寧多勿少,這是她一貫的原則。
太陽神赫魯斯 第三章(13)
她表面看是在任意擺放的展櫥和展品之間來回轉悠,主要是想分散自己的思想。根據沃爾什夫人早晨告訴她的展覽內容,她預料參觀者的人流要大得多,但展廳裡的人數不足十人;這還要算上沃爾什夫人和那位頭髮花白的看守。其他的參觀者身上都沒有威脅;只有慣常的好奇、羞怯和本能的拒絕的混合體,那是人類對陌生人的純粹畏懼造成的。
也許她感覺到的確實就是這個地方的怒火。
她迅速地回頭瞟了一眼,確認沃爾什夫人還在跟那位博物館看守激烈爭吵,他似乎對待要對參觀者的情況保密的規定很認真,至少如基督教神父對懺悔秘密保密一樣認真。她繼續逛下去,在一輛不僅不完整而且還裝錯了的第三朝代末的戰車前停下來,吊牌上講它來自第四朝代。一輛讓人感覺小巧但大得驚人的雙輪戰車,由兩匹漂亮的、前腿騰躍在半空的白色戰馬牽拉著,似乎是在猛烈的動作中凝固了,就像近幾年日漸流行的相機一樣,具有色彩和深度的神秘魅力。感人,但錯得離譜。
那輛戰車差不多一人高,她搖著頭端詳了片刻,然後轉向它旁邊的一張紅木和玻璃做成的黑櫥,它的表面被無數摸索的指甲、戒指和玳瑁紐扣劃出了一道道尖細的痕跡,她打量櫥裡的展品。那裡收藏的東西似乎亂七八糟:武器、首飾和寫有書法字的莎草紙。她掃一眼櫥邊緣的金屬小吊牌,頭巾後的臉上掠過近乎蔑視的微笑。
“我可以問問是什麼讓您這麼開心嗎?”
巴斯特轉過身來,驚慌得險些撞在櫥上,驚駭地瞪著她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的主人。她怎麼沒有聽到他呢?他怎麼會知道她的頭巾後面是什麼表情的呢?
又過了一會兒,當她看到那張長滿白色的絡腮鬍子的臉之後,她就明白了不是這麼回事。他看上去很感興趣,眼睛裡能看到一點她在這裡的其他人身上都能感覺到的害羞,但絕沒有拒絕甚至畏懼。巴斯特估計他年近七旬。他差不多比她矮一頭,身材矮胖,他的雙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