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瞳在一望無邊的葡萄架子前站了好久,又是湊近了聞又是上手摸的,卻愣是拿不定主意。各樣子葡萄品類繁多,有適合鮮食的,有適合釀酒的,那些子皮薄肉厚個頭大的,宜食卻不易發酵,自然是要避開的。辛瞳雖沒接觸過釀酒工藝,但各樣子雜書文記卻是讀得不少,這會兒真有種紙上談兵的感覺,朝著主子求助地望了眼,宇文凌只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不搭理她,無奈之下只能憑著印象中的文字描述來分類鑑別。
這會兒又拎了一串湊到面上聞,一股濃郁的花香味撲面而來,辛瞳興奮無比,這就是玫瑰香葡萄吧,剝了一顆待要證實,才要往嘴裡放,就見宇文凌疾步走過來阻止,奪了她手裡的紫色顆粒再細細一看,臉色更加難看:“你離這兒遠點兒,往回走吧,剛過來那片是赤霞珠,去摘吧。”
辛瞳想開口問為什麼,瞧見他冷成冰塊的模樣一時又沒敢,回身去夠散發著青草香氣的赤霞珠,足足裝了大半筐子,宇文凌才喊了停:“再去摘些山楂和梨子。”
要說這摘果子,摘上那麼三五個絕對是種歡樂享受,可要是一個時辰只做這個,那就是折騰人的活計了。長時間的仰著脖子,辛瞳感覺自己已經沒法把頭低迴來了,兩隻手臂又酸又麻,十隻手指尖都是紅彤彤的像要腫起來。這會兒聽到主子聲音,心裡哀嘆這懲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宇文凌看她癟著嘴的樣子,那點小心思猜的一清二楚,冷著臉一副訓斥的口氣:“記吃不記打,從小就這個樣子,這才是個開頭,回去把你留下的這些子枝枝椏椏都擇乾淨,朕派個人過去教你,要是半個月後釀不出個樣子來,我才是真饒不了你。”
辛瞳給唬的一哆嗦,字字句句擱在肚子裡仔細一嚼,又覺得主子大概不是真生氣,因而趕忙笑著討饒:“奴才記得了,一定好好跟著師傅學,主子能信得過我,是莫大的榮幸…往後,往後奴才記下了,再不會胡言亂語惹您不高興了。”
宇文凌對她這番看起來就不大有誠意的剖白不置可否,盯著她看了半晌,又說道:“別想讓人幫你,你就好好聽著人說,自個兒動手吧。”
辛瞳一抬臉,撞上皇帝冷冰冰的目光,當場石化。
心裡惴惴不安,手上也就格外麻利,天色漸黑視線不大好了也沒能影響了辛瞳的高效率,不多會兒就填滿了兩個竹筐子。
瞧著這滿眼的新鮮水嫩、紅紅綠綠,心裡還真是滿滿的成就感,只這麼沉兩筐子怎麼運出去還真是個問題。辛瞳抽出筐底的兩條繩子纏在沿上,末尾挽成個圈套在手上,就這麼拖著,一隻筐子還算輕鬆,兩隻一起拖就變得吃力很多。這會兒心裡唸叨著,不論怎樣這最後一口氣一定得撐下來,也不顧四肢痠痛,只咬緊了牙關用力,那模樣略顯狼狽,有點好笑。
宇文凌看夠了熱鬧,上前接了她手裡一根繩子。辛瞳受寵若驚,這事兒放在別人身上不奇怪,可放在皇帝這兒卻著實不大尋常,助人為樂、憐香惜玉什麼的向來跟這位主兒不搭界兒。
“主子,要不奴才先出了園子請黃大人過來吧。”
宇文凌橫她一眼,從這兒到車駕跟前,就是一路小跑來回也得半個鐘頭,這丫頭沒膽兒累著他,倒有膽兒讓他等:“不用,走吧。”
倆人就這麼拖著果子原路返回,太陽將落未落,襯得四周圍都是紅暈暈的。辛瞳跟在皇帝身後,看著他一襲白衣身姿矯健,一瞬間彷彿忘掉了彼此之間遙不可及的距離,縈繞在腦中的幻覺止也止不住,多像尋常人家的小夫妻,晨起耕作,晚來歸家,互相愛護,彼此相依…
心裡暗暗嘲笑自己,辛瞳快走兩步,想要將男人的身影看的更加清晰。黃昏暮色之下,那張冷峻的面孔顯得柔和了許多,脫掉了平日裡的殺伐決斷、尊貴逼人。這就是自己打小兒愛慕著的人,從剛來到他身邊伺候時的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