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大宮女前來,引領著她往偏殿中去,藉此機會,也帶領著他對宮中各方有個大致的瞭解。
華美的衣物堆砌著,數不盡的琳琅珠釵,她自小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此刻在宮中,才發現一應穿戴猶不及宮中十之一二。
這樣的生活原本應該十分值得期待,可她高興不起來。沉默寡言著,旁人在側說了些什麼,她隱隱約約聽到了,迷迷濛濛點頭應著,心裡卻有自己的心事,縈繞在心頭,久久不能消弭。
輾轉反側,竟是一夜未眠。她怕眼底烏青的顏色叫太后看到會十分不高興,千叮萬囑伺候打扮的宮女用粉脂一層層遮掩。厚重的環飾壓得她透不過氣,十分沉重,讓她呼吸困難。從辰時開始洗漱,直到現在,足足有一兩個時辰了吧。繁複的妝容是其一,還有數不盡的禁闈深規等著她熟識,且要一一記清。
心裡很疲憊,沒有睡好,精神也跟著萎靡。卻不敢有所外露,珺瑤悄悄用手指狠抓自己。奶孃沒能跟她一同進宮,現在想來,或許也是得人吩咐。唯有讓自己感覺到無依無靠,才能心神安分,去接受被人掌控了的命運……
宮宴設在瑤池碧水畔,徐徐風吹過,帶來陣陣清涼。炎熱的仲夏季節,能有這樣一方仙境樣的別緻的去處,實在難得。可這是在皇宮,是這天底下最繁華奢極之地,原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
她被太后派來服侍自己的掌事宮女引領著近前,女眷已經零碎來了好些。她是第一次進宮,在這眾多姝麗中並沒有熟識的人。外加精神著實不濟,便只匆匆而過,半點不願招人注意。
宮中無後,多年來一直如此,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她並不清楚。她在閨中訊息有些閉塞,卻還是依稀聽聞今上乃天人之姿,相貌無人能出其右。這樣一位有才能,有權勢,又有長相的帝王,想必後宮景象一定會十分熱鬧。
彷彿卻並不是如此。孃親曾隱隱約約同她透漏,說今上生性冷清,對後宮榮寵之事甚是寡淡。雖這樣說,卻還是拿話提點她,這樣的情境,是難題,卻也可以加以利用,變成機遇。
這個道理她懂。只是的確有些離奇了些。三千佳麗在側,如何沒有一個女子能夠入眼呢?且不說今上登基多年尚沒有子嗣,但就後宮無升遷這一點,就十分怪異。彷彿初初進宮時,就是按著孃家的名號排位子,該是誰坐在哪兒當下就能有定數,無情無愛,自然對誰都一視同仁。是這樣嗎?她心中狐疑,卻終究不能拿到面上胡亂揣測。
她端端穩穩坐著,身旁隱約傳來腳步聲。側首望過去,卻是一位容姿豔麗,裝束高貴的女子。
珺瑤盈盈笑著,瞧著對方妝容料想會是今上的某位嬪妃,果然,那女子桀驁的神情中現出一抹莫可言說的熱絡,就這樣牽住她的手,笑言道:“可是太后娘娘的嫡親侄女,王家的嫡長女王珺瑤?”
依著禮節蹲身問過安,珺瑤微笑應著:“臣女正是王珺瑤。珺瑤是第一次進宮,不清楚娘娘身份,如有唐突之處,還請娘娘恕罪。”
太后歲之前名沒有同她明說,但大體對她保有著怎樣的期冀她隱約已經能夠斷定。是以此時倒並不必擺出做小伏低的模樣。只是盈盈笑著,表面上不失了和氣,也便是了。
秦妃打量著面前這位俏麗佳人,心裡顯然有些憋氣。卻礙著太后情面,到底不能徑直髮作。可她今日來此參與宮宴,這份用心卻著實值得揣摩。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不管日後抱有著怎樣的成算,先近親了蹭了面熟再說?
“珺瑤生的真是標誌,皇上見了一定喜歡。”
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珺瑤相當意外。倒也能夠知曉,這位大體就是那人言驕矜的秦妃娘娘。
“秦妃娘娘謬讚了,珺瑤不敢當。娘娘乃國色,又在皇上身邊隨侍多年,自當以娘娘您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