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靈氣從琴身散發開來,和著琴音柔柔地傳開。
隨著樂曲的繼續,糾纏著他的痛苦逐漸消退,身體的僵硬不適跟著緩解,他知道,這個身體正在迅速地被他掌握。本該持續幾天的過程竟然飛快地縮短了。
男孩驚疑不定地望著那個女孩,揣測著她忽然演奏這首曲子的原因。
為了幫他緩解痛苦這個猜測剛剛浮現就被按了下去。
不可能,她不會知道自己的情況。男孩冷靜地想著,卻不知為何,心中起了一種渺茫的希冀。
聽著這首曲子,心情愈加平靜。
暴戾的、陰暗的情緒如同被一隻手溫柔地拂過,靜悄悄地散去。
不知何時,男孩從站變成了坐,從警惕變成了放鬆,最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
男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溫煦的晨光。
他反射性地看向昨夜女孩所在的位置,那裡什麼都沒有。
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陣沒來由地失落。
那首曲子和她的神情過於溫柔,竟讓人生出一種她會一直在那裡陪伴著的錯覺。
男孩自嘲地笑笑,隨即沉下臉。
他竟然在陌生人旁邊睡著了,真是太過鬆懈,以後再也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覺得她會一直在,多麼可笑的錯覺。
看,現在不就只有他了嗎?
男孩利索地站了起來,身體再沒有絲毫不聽指揮的違抗感,他四處看看,找到下山的路,快步往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的位置,他聽到了喧譁的聲音。
和他預想的一樣,這個身體的家人找來了。
婦人激動地抱住男孩,口中喊著“少恭,幸好你沒事”,一旁的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男孩在婦人懷中假意抽泣幾聲,眸中一片冰冷。
若是真的擔心,昨夜為何不來?因為懼怕精怪,就可以讓自己的孩子在這樣的山裡獨自度過一夜?
感謝上蒼保佑?當真可笑。假如他是個普通的孩子,早就死在山裡了。
呵……也是,小孩已經如此,何況是大人?他怎能報以更多期待?
或許在這些人看來,一早上山,已經是難得地勇敢和關切了吧?
男孩抬起頭,隱晦地打量著這些圍著他的人們。
這就是他以後的家人,他要記住他們……
人群的間隙之中,男孩突然間看到一抹影子一閃即逝,隱沒在茂密的林木裡。
男孩心中一動,訝然之色一掠而過,本是為了應對這些“家人”的笑容斂起,隨後,嘴角不自覺地揚上去,眉梢眼角彎成了柔和的弧度。
彷彿再次聽到了那溫柔的琴聲,他的心情忽然平靜下來,剛剛翻騰的那些晦暗的東西靜靜地沉了下去,浮出一絲淡淡的喜悅。
原來她真的一直在,只是悄悄跟在他身後罷了。
那大概是,自他成為“歐陽少恭”之後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雖然,沒有人看到。
02 劫富濟貧
總覺得這樣不大好。
……應該沒問題吧。
這樣跟著別人,真像圖謀不軌的傢伙。
可是,不認識路,不跟著當地人的話,難不成到處亂走?
算了算了,別計較這個了。
墨北微心裡五六個念頭打完架,下山的路已經走了大半。
根據精神力的反饋,還有百來米就到山腳了——當然這是直線距離,實際走的山路曲曲折折,可能幾百米也不止。不過,好歹比看不到頭來得強。
讓墨北微覺得尷尬的是,剛剛竟然被那個小孩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