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墨夫人應該是看清了墨大人的真面目。他大概是覺得，娶了一個不喜歡的武將之女當正妻，被那些文人嘲笑，所以就想著用寵愛夢姨娘來刺激你娘。

如果你娘鬧起來，他就可以藉口說她善妒，把你娘休了。”林秋兒的眼珠子一轉，又繼續猜測，

“你看看你們兄弟倆的名字，墨言休、墨言之，‘言’字後面分別是‘休’和‘之’，合起來就是‘休之’。

說不定，連夢姨娘都是墨大人計劃中的棋子。只要把你娘處理了，一個沒有名分的妾室，他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了。”

墨言休聽得目瞪口呆，手中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濺了一身的菜湯，他卻渾然不覺。

林南月和林南夜兩兄弟，本來一邊吃飯一邊聽林秋兒和墨言休的對話，當作下飯的八卦，沒想到林秋兒最後竟然得出這麼驚人的結論。

顧安清看墨言休一臉天塌了的反應，覺得他被親孃送到臨高不管不顧的情況，跟眼前這個少年比起來，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此時的墨言休心中一片混亂，原本以為父親，只是因為寵愛夢姨娘而偏愛庶弟。但現在有人告訴他，父親其實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他靠著外公的人脈當上了麟州同知，卻還想方設法要休掉孃親，甚至可能連寵愛的妾室，都不放過。

如果真是這樣，父親還算人嗎？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你、你別亂說。我爹不是那樣的人。”

墨言休仍不死心，為他爹辯護，但聲音微弱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

在場所有人，都以同情的眼光看著他，墨言休感到自己的腦子彷彿被什麼重重一擊，嗡嗡作響。

“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也許事實並沒有那麼糟糕。”林秋兒也有點不忍看到墨言休如此崩潰，安慰道，

“不過，就算你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如你繼續這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

總有一天，他會像丟棄破布一樣把你趕出家門，讓你自生自滅。”

“如果你真的活不下去了，就來臨高縣的納蘭山脈找我，我幫你找個地方住。”

林南月看墨言休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晃晃的樣子，可憐他遇到個不做人的爹，同情地提議道。

墨言休本想笑，但臉上的肌肉像是凍結了一般，完全笑不出來。

在這個時候，他實在笑不出來。

“那我就，提前謝謝你的收留之恩了。”

林秋兒捂嘴輕笑了一聲，她注意到，墨言休雖已被打擊得夠嗆，但似乎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她想起今晚要去翠雲樓，而墨言休作為花樓的常客，如果有他帶路，很多事情應該會方便很多。

於是，她開口問道，“墨少爺今晚有空嗎？”

墨言休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不明白林秋兒的話題，為什麼突然轉變到了晚上。

“本來今晚是要去翠雲樓的，但現在……”

但現在他只想回家，找孃親詢問事情的真相，他爹是否真的如林秋兒所說，是個無情無義的混蛋。

“你現在想回去，今晚也不想再去翠雲樓了，對嗎？”林秋兒問道。

墨言休不明白，為什麼林秋兒總能準確猜中他的心思，“你是不是會妖法？”

“噗！”

發出聲音的是林南月，他低頭看了看那一桌子的菜，全都被自己的口水給弄髒了。

然後他抬起頭，發現林秋兒和顧安清都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的臉一紅，覺得有些尷尬，低下頭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躲一躲。

“四弟，你也太噁心了吧。這還怎麼吃啊？”林南夜也皺著眉頭，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