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一個人靜靜的站了好久,才轉身往山下走。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求不得。
龍雲尊者是修煉奇才,一生修煉幾乎沒有遇到瓶頸,她修為高絕,立於雪山之巔,無論世人對她是敬還是畏,她所代表的都是修界不可挑釁的地位,連帶著宗門地位也水漲船高。
與常人而言,她該是無憾的。
她自己也一度是這樣覺得,少年孤苦飄零時,她想要活下去,想要強大的力量,想要身居高位無人敢欺,她做到了。
她一生獨來獨往,修煉成痴,直至修為登頂,成為宗門的鎮山之石、修界的定海神針,忽略心中一直以來的空茫孤寂,她不知道自己還想要什麼。
人世一遭,她一個人來,一個人走,沒有期盼,也沒有牽掛。
直至身死成灰,神魂來到這異世,一切從頭開始,她卻有了家人,有了朋友,身邊無一刻不吵鬧,她卻突然發現,她並沒有想象中的不耐煩。
原來她只是習慣了孤寂,而不是享受孤寂。
有些東西,當你心知永遠也得不到,才會反覆對自己說:我並不需要。
而在這裡,她死過一次,不再壓抑自己,隨心所欲,行止由心,身邊人聲鼎沸,心中的一潭死水卻頻繁泛起波瀾。
她的求不得,是在失去了強大的力量、修為盡毀的時候意外的得到了。
來到異世,也許並非是天道對她的懲罰。
蒼天待她,終究不薄。
在這一刻,她有些想見步崢了。
今天下午他打電話說打算烤些小點心來給她當零嘴兒的。
此刻他或許已經烤好了小餅乾,繫著小熊圍裙坐在餐桌邊,等著她回家去吃。
阮綿加快了腳步。
一身紅衣的岑雲生在她的身邊現出身形:“尊者,現在回去嗎?”
阮綿沒有看他:“你怎麼來了?”
岑雲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漸行漸遠的墓園:“步崢不放心,讓我來接你。”
其實步崢更想自己來接她或者直接陪在她的身邊,只是他現在的情況不太適合來這種陰氣太重的地方。
他再也不是走無常,沒有了走在她身邊的能力,陪在她身邊反而需要她分心照顧。
於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留在家裡等她。
情根不全的阮綿不太懂步崢有什麼可不放心的:“我還能吃虧不成?”
從生到死母胎單身的岑雲生也不懂:“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反正就是不放心。
對了,他烤了巧克力曲奇,聞著可香了,但他不肯給我上供,一定要等你回去先嚐,鬼室裡那幫子餓死鬼饞得滿地打滾他也不鬆口。”
阮綿不自覺的露出笑意:“那就快些回去吧。”
她們到家的時候,步崢正坐在餐桌旁,身上繫著黑色的小熊圍裙,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正在桌面上放著的膝上型電腦上噼裡啪啦的敲打。
在距離筆記本不遠的地方放著一個盤子,裡面漂亮的巧克力曲奇被碼得整整齊齊,默默的散發著濃郁的香味。
聽到大門響動,他回過頭,看到走進來的阮綿時,眼裡頓時充滿了笑意:“回來了?快來嚐嚐我新烤的曲奇。”
阮綿走到他身邊的位置坐下,掐訣淨了手,捏起一塊曲奇放入口中。
巧克力絲滑馥郁的香味瀰漫在口腔。
步崢歪頭看著她,眼中含著莫名的期待。
阮綿嚥下嘴裡的食物,側頭看他,聲音有些低:“很好吃。”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的手藝是最好的。”
步崢果然就很高興,眼中盛滿了星星點點的碎光:“你愛吃,我明天還給你做。”
阮綿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