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反革命,沒有什麼萬劫不復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的。
大概是我一臉沮喪樣引起了項永禮的同情,項永禮說:許為義同學,其實我應該為你感到高興才是,畢竟人在仕途上,最大的樂趣就是爬樓梯,你不爬上去,看見的永遠都是別人的屁股,你好歹爬上幾級了,就可以把自己的屁股亮給下面的人看了,當然你前面還有屁股,你還得往上爬,你爬得越高,你前面的屁股就越少,而你屁股下面的笑臉就越多,那感覺甭提有多好。
精闢啊,精闢,我讚歎道。
人在官場,誰說自己不想進步,百分之百是言不由衷,你還記得去年春節期間,我們老鷹海鮮城聚會,那是這兩年來我們喝得最兇的一次,六個人當中吐了三個,你還記得吧?
你、崔烏青和衛合川,怎麼會不記得。
幾年辦案下來,我深有體會,落馬的貪官汙吏很多是由於不擇手段往上爬而出事,爬上去之前斂財,是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爬上去後還是斂財,一方面要還債,另一方面要聚斂更多財,再往上爬,同時到了一定的層次,開始奢靡腐化,象有一年中紀委查處的40個省部級官員中,36個有情婦,去年市紀委查處的60餘個縣處級官員中,絕大部分也都有生活作風問題。
我嚴肅地說:包養情人是要開除黨籍的。
我說的還是指已經查處的,沒有查處的問題官員呢,沒有問題的官員呢?
我奇怪地問:既然是沒有問題的官員,應該不存在這方面的問題了吧?
項永禮詭秘地一笑,說,沒有查出來的都是沒有問題的官員,查出來的都是有了問題的官員,紀委的工作,就是把沒有問題的官員變成有問題的官員。
我似懂非懂。
項永禮不理睬我的態度,說:剛才我問你一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我想不起來什麼問題,好象我已經成了一個嫌疑物件,腦子暈得很。就象寇修文說的那樣,那些問題官員,被雙規之前底氣十足,信誓旦旦,“打死我也不說”,及至被雙規後,也許能撐幾天,甚至幾個月,可是紀委的人把他們一“晾曬”(就是長時間不理不睬,雙規一般沒有嚴格的時間限制),再見紀委辦案人員,就比見了爹孃還親,竹桶子倒水,一乾二淨了。但是我又沒有到了那個地步,自己做過的壞事還沒有想清楚。我搖頭表示忘記項永禮剛才提的問題了。
第十二章 我是許為義(27)
項永禮說:我剛才問你,章玉蘭局長與房地產企業老闆來往是否比較密切,你卻繞到了金先的防洪堤上去,我是說,比如說,章玉蘭與嘉州市區的一些開發商來往多嗎?
莫非藍軍郵是房地產商送給章玉蘭的?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出手如此大方,也恐怕只有房地產這個暴利行業的老闆了,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極力否認,從章玉蘭一心撲在工作上的姿態看,她不是錢迷心竅的人,她很可能已經把藍軍郵退回去了,她又無須向我交代什麼。
我心裡就好象有兩個“我”在打架,互不相讓,撕扯著我,我想起小時候在金先老家鄉下,在樹林子裡經常看見的兩頭蛇,它們肯定很痛苦,一個要往東,一個要往西,直至把身子拉斷成兩截。
我沒好氣地回答說:項永禮副主任,房開企業申請享受正常的減免稅優惠算不算,不,根本算不上減免稅,只是推遲稅款結算時間,市地稅局局長辦公會議批准了,算不算地稅局領導和開發商關係密切?
但是項永禮並沒有退卻,反而象來了興致,一個勁地說:你說說,你說說,房開企業還有享受稅收優惠政策的?你不要以為我對稅收一竅不通,稅收優惠政策主要是照顧下崗失業人員、大學生、退伍復員軍人、困難國有集體企業等群體,我們嘉州市政府對房開企業已經夠照顧了,專案自有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