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悲憤莫名，用力在桌上抄起一團東西，擲向牆角，沉重地將櫥腳擲裂。

&ot;這是啥東西?&ot;小郭怪叫去拾起。

我一看，原來就是永超給我帶來的那塊高速銅，又連忙將它搶在手中，不禁當著小郭面聲嘶力竭的慘叫起來。

小郭保持緘默。

跟著數天他一直陪我，他真是個朋友。

&ot;打擊實在太大，&ot;他自言自語，&ot;至美，我瞭解，我非常瞭解。&ot;

但世事並沒有因少了永超而停頓下來。

張晴同馬利安齊來看我。

她們想令我振作，一番好意，但我並不需要她們，她們還是天天來，替我做一些食物，清理若干家務。

我所見馬利安同張晴說：&ot;沒想到他放進那麼多感情，偏偏又寡居。&ot;

&ot;馬利安，你還是用英文吧。&ot;

&ot;看至美那個憔悴樣，真似牡丹花下死。&ot;

&ot;馬利安，你全錯了。&ot;

&ot;錯什麼?你別看他不聲不響的，感情這麼強烈。&ot;

&ot;他一連失去兩個心愛的女人，馬利安，我們換一個題目，他會聽見的。&ot;

&ot;鄧博士——&ot;她還想說什麼。

&ot;馬利安。&ot;

馬利安終於沉默下來。但過十分鐘她又說：&ot;我母親說，只有怨偶才可以畢生痴纏下去，真正相愛的男女，總不得善終。&ot;

張晴沒有再搭嘴。

在潛意識中，我總不認為永超已經不在人世。

每次電話響，我認為取起聽筒便可以聽到她的聲音，我想說：&ot;永超，開什麼玩笑嘛，還不快回來？大家都等你呢。&ot;

歐陽來找我，他雙眼紅腫，形容萎靡。

他說：&ot;官司也不用打了．再也沒有人同我爭孩子，我跟她說，讀科學的人那麼多，那裡就非要你不可呢，要回去出力，要看定了再說，但她是那麼堅決倔強，一點商量餘地沒有，自意見分歧至她蔑視我獨善其身……一直我都不明白，你明白嗎？&ot;

我明白。

&ot;為了一種配件，她這次失事只是為了去找一種配件，多麼大的浪費！&ot;

他用拳頭擂著桌子，指節發紅，他渾然不覺，他是一個好人，對她情深一片。

我沒有出聲。

現在孩子名正言順的歸給他。

小朋友穿水手裝，十分神氣。他並不像永超，但我仍不敢注視他，怕鼻子發酸。

歐陽來收拾永超在公寓中剩下的雜物，睹物思人，非常悲傷。

我與孩子並排坐著，木無表情。

性格控制命運，永超如果決定住在老好聖他菲，沒有回去，起碼可以活到一百歲，看著這個頑皮的小東西結婚生子，子又生孫，孫又生子。

人總會死的，對她本身來講，並沒有什麼，但對她親人所造成的痛苦與損失，簡直非筆墨所能形容。

孩子忽然開口同我說話：&ot;爸爸說，媽媽已經去世。&ot;

我很驚訝，沒想到豆子那麼大的小人兒，會得用那麼深奧的字眼，我一直以為他不會說話。

我很悲切，只得點點頭。

&ot;爸爸說，我們再也見不到去世的媽媽。&ot;

我的鼻骨像是中了一拳，直酸到腦門上去。

&ot;是的。&ot;

&ot;怎麼會?&ot;孩子不服氣的問我。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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