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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禮拜後,展覽如期舉行,本來開幕那天我是要去的,因為在臺裡趕一檔節目就沒去成,但我事先已贈了好多門票給同事,希望他們都去捧場。高澎也在給周圍的人送門票,連祁樹禮都送了,我問送給他什麼,高澎說鄰居嘛,當然得送。他還說,開幕的那天他不去,我問是你舉行的攝影展,你不去怎麼行,他說他沒勇氣,但他已委託了幾個要好的哥們到時候幫著應酬。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根深蒂固的自卑,一點也不象外表看上去的那樣灑脫,越到後頭越膽怯,最後連展廳的佈置也是那幫哥們幫著弄的,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膽怯。
開幕那天一切都很正常,我在臺裡忙到很晚才下班,跟高澎聯絡,想問他攝影展的情況,可是電話打不通,他肯定是怕攝影展不成功,躲在哪個無人的角落裡抽悶煙去了。而事實是,攝影展空前成功,很轟動,轟動的不是展覽本身,而是展出的一幅作品,是幅人體肖像,儘管只露出了背部,但卻全城皆驚,因為那幅人體肖像是本省的一個名人,某電臺的知名主持人。
第二天,報紙、網路、鋪天蓋地,全在頭版頭條報導了此次驚世駭俗的裸露事件,我是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才知道的,所有的同事全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我,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什麼都晚了,瘋了似的給高澎打電話,高澎比我瘋得更徹底,他說展廳的佈置是交給他哥們辦的,那件作品他本來是拿出來單獨放著的,結果在搬運作品到展廳的時候,被誤搬了過去……
我劈頭蓋腦一頓亂罵:“你神經病啊,這麼隱私的東西你居然拿去展覽,當時不是說好了我要留著老了看嗎,誰叫你拿出去的啊?”
“對不起……”高澎除了“對不起”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那件作品以藝術的角度看根本算不上裸露,當時拍這張照片時,我背對著攝像機,只露了個側臉,手很自然地放在胸口,而且是半身像,感覺是露了,卻什麼也沒露出來,這就是高澎攝影技巧的高超。他雖然很納悶那天我怎麼突發奇想想拍人體,但以專業的角度,他沒有拒絕,拍的時候也很小心謹慎,甚至是有點羞澀,拍完後好半天他都不敢抬頭看我。後來他說,以前他也拍過人體藝術,卻從未象拍我這樣緊張,我他媽活回去了,他自嘲地跟我說。照片沖印出來後我去看了一次,很唯美,一點也不色情,其實藝術與色情之間只有一步之遙,關鍵在於尺度的把握了。高澎把尺度把握得很好。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做什麼事都不考慮後果,凡事只憑一時興起,頭腦一發熱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為此吃虧上當了不知多少回還是不知悔改。我的本意是想趁著年輕拍一張這樣的照片留著做紀念,等將來老了看,一定會很有意義很刺激。我想象著我白髮蒼蒼地坐在搖椅裡,看著牆上掛著自己年輕時的身體模樣,我會心生感慨,人生大半風雨走過,無論幸福與否,我畢竟年輕過,青春過,就是這個意思。我從小就是個感性的人,把什麼都想得很美好,卻不知道在世俗的世界裡,並不是所有的人思想都那麼單純,這張照片如果是個普通的模特來拍,放在展廳裡也就是贏得幾句讚美而已,決不會象現在這樣引來排山倒海般的非議,因為我不是個普通人,是公眾人物,拍這樣的照片簡直是有違倫理,“毒害”青少年,報紙上就是這麼說的。
『82』第十四章 昔日心中一個人(四)
而事情一出,我就很清楚地知道,我的人生從此改寫。果然,當天我就被電臺停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