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毅冷硬的面孔溢位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將擦到兩側時,手便止住了,任那血由側邊滑入肋處,卻沒有去擦,反而將兩側微微下滑的衣物,輕輕拉起。
“明日巳時,叫醒我——”神智只剩了三分的人,依然能夠清晰地下達命令。
“不要想了,你需要養好傷。”妙州拉起薄被輕輕蓋住她的後背。
“必須叫醒我,明日未時要攻劍門——”半昏迷中的人張開了迷濛的眸,執著地望向面前人,直到妙州應了一聲,才合上眼睫,安然昏睡過去。
清晨的山谷,若美麗的水彩畫,群山峰巒疊嶂,綠樹參差掩映。在離劍門關幽谷三百步遠的對面峽壁上,有一處平坦突出的岩石,剛好平對劍門關的城樓。
衛子君向著那個方向看了半晌,轉身走向劉雲德所在的大帳。
一直昏睡的人,未有清醒,英俊的面龐有些蒼白,使得那緊皺的濃眉異常的醒目。左臉被一塊白布包紮覆蓋,上面有些微的血跡滲出。
顫抖的手,輕輕揭那層布,一條猙獰的傷口由顴骨澤至下頜。撲簌簌的淚滾落,手觸上他的臉,輕喚,“雲德——”
許是由於頸項上滴落的冰涼觸感,許是那聲微顫的呼喚,許是那輕輕觸上面頰的冰涼指腹,昏迷不醒的人,輕輕張開了眼眸。待看清面前的人時,一絲滿足的笑意浮上唇邊。
“雲德,你醒了?”流淚的人驚喜撫著他的臉,“快快好起來,等仗打完了,我就帶你去找師傅,他一定可以醫好你的臉。”
“我變醜了,是不是?”劉雲德輕笑,大手抬起,去擦她的淚眼。
“不醜,還是那麼好看。”衛子君強扯出一絲微笑,喃喃道:“太好了,終於見到你了。這麼久,你去哪裡了?我一直在擔心你們,迭雲呢?迭雲在哪裡?”
“迭雲回鹿領谷了,至於我……”劉雲德的面上閃過一絲寂寥,“我一直在你身邊。”
衛子君驚詫地望著他,“一直在我身邊?”
“是,我把迭雲送回去,便返了回來。我一直留在西突厥,然後跟著你回大昱,又跟著你來到這裡……我,怕你會有危險……”
一絲疼痛劃過心底,深深的內衣撕扯著她的心,眼中的淚更是洶湧而出,撫著面前的臉孔,輕喃,“雲德,你別這樣,別這樣對我,你該讓我怎麼辦啊……”
她該,怎麼辦……不知道,該怎麼辦啊……不想面對的,便是這樣來了,不想沾染的,卻偏偏的惹了滿身,這樣的情誼,叫她如何來償還。異世的情愛離她太遠,這樣男子,就象空谷中的蘭草,潔淨,不然纖塵,是她想放在懷裡呵護的,象至愛親人一般呵護的,只是這男女之情,她如何給得了他……
託著沉重的步伐,抬頭望天,任是如何,也難以甩脫煩亂的心緒。心中的重擔,一日重似一日。如今,又偏偏生出了情債。
以前的她,遊刀在商場,看夠了那些男人的嘴臉,各個想將她灌醉拖入客房。他們的愛情,不就是慾望嗎?男女之情?何其膚淺。
不想,迷陷在那種情裡,在她的世界裡,親情勝過愛情。愛人可以傷害你,愛人自私,愛人不停的要求。父母從不會傷害你,只會無私的愛,無私的奉獻,無論我們怎樣的對待他們,也是不離不棄。
這樣的愛,才是永恆的愛,雲德,給你這樣的愛,不好嗎?
唉——真是不知,該怎麼辦啊。
“殿下,今日您就不要出戰了,傷口會裂開的。”林樺敬望著走至帳前的衛子君,她穿著一身輕便的騎服,蒼白的臉色近乎透明,略顯的疲態讓她看上去有些柔弱。
“無妨。”衛子君淡淡的答,清淺的抬眸,那周身散發的氣勢,既淡定而又決絕。
不做片刻的遲疑,即命人叫來了幾位大將,到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