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看見一位綠衫少女的身影。那人步履蹣跚,走幾步便伏在迴廊的柱子上歇氣。
少婦站在迴廊那邊,眯著眼看向這邊。像是看見什麼一樣,只見她精神一振,直直的往這邊奔了過來,全然忘了蓮步輕移的美態。
老嫗見狀,揮了揮手,便有兩個年輕僕人前去扶那少婦。
穆楠第一眼看見那人時,心中的某一塊便被融化了。她尚且不知,僅僅七年的時間,沈青的面容這般憔悴,若說七年之前沈青似雨打的殘荷,病態入骨,而今卻發現那已然是敗荷,滿身死氣。
“孃親,月兒回來了。”一身嘆息自穆楠的口中溢位,她疾步而去,顧不得禮儀結過了沈青。觸手的是滿身的骨頭,身架輕的厲害。臉色蒼白的沈青此刻卻是欣喜,毫無血色的嘴角清淺的笑著。只是那眼睛,卻沒了以往那般琉璃的光彩。竟是……失了眼麼。
穆楠藉機探了探沈青的脈象,脈跳的很緩,幾乎察覺不到,有些紊亂。她心下狠狠的揪做一團,剛回的京都稍微喜色都被這脈象衝撞的點滴不剩,只覺得滿口的苦澀,卻不知該向何處訴說。
沈青哭泣著,抬著手摸著穆楠的臉,她無神的雙眼迅速被滿眶的淚水充盈著,卻還是笑著唸叨著:“我就說今日怎的心跳的那麼快,原來是月兒回來啊,我的月兒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穆楠嘴角扯出一絲笑,面色似悲似喜,右手顫顫的接過了停在自己額間的枯瘦的手,輕輕的道:“嗯,回來,月兒完好無恙,孃親不是該欣喜麼,怎麼哭了呢?”
“公子……”左手被人緊緊的抓了過去,穆楠低眉便看清是孟澤站在自己的左側,她險些破功,“公子……你莫忘了你的使命,沈青她的身子本就不好,這不是你造成的,同樣的與你無關。”少女清冷的語言一字一句響在耳邊,穆楠卻覺得有些刺耳。
她腦中不禁迴盪起初次時,沈青關切的面容,那輕皺的眉頭似乎永遠都沒有開啟過。而今,卻以一句與我無關就可以撇的一乾二淨麼。
“放手!”穆楠朝著孟澤輕斥道,只是外人只道她是在斥責孟澤,卻不知道她也是在斥責自己。
身為人子,卻未盡一日孝道,穆楠覺得自己太過自私,自私到忽視了沈青對月兒的疼愛,自私到忽視了一個母親的偉大。她一直以為,誰沒有誰,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可是沈青不一樣,奉正給的資料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新婚六年便喪夫,而後臥床三月,身子也大不如從前,只是以藥吊著命。她竟是沒有想到苦苦支撐著女子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便是女兒。
現在想起來,卻遲了。沈青這身子,最多拖不過三月。
“我若放了,你便不傷自己麼?”孟澤執拗的的將穆楠的手指一個一個的開啟,穆楠低頭時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中,左手掌心被指甲刺破了,鮮豔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在了孟澤的手上。紅色印在白皙的手上,卻比以往在醫院所見的更加的刺目驚心。
穆楠深深的吸了口子,安慰道:“無礙,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
沈青淚眼朦朧,再加上這兩人言辭極輕,旁人是聽不清,自然是理不清這其中糾結。被穆楠這麼一說,便止住了哭意,語氣欣喜,聲調依舊帶著哽咽:“是啊,月兒回來了。孃親這就帶你去臥房,你房間裡,孃親基本上沒動呢。”
一時,穆楠便被沈青領去了內室。孟澤視線一直定在遠去的兩人身上,她細細的磨蹭著手中的血跡,眸色越發深沉,在他人沒注意時,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
“小小姐的病情,是止住了還是?”孟澤剛準備追去時,身後傳來老嫗桑老的聲音,只是語調不似之前溫情,反而更加的嚴肅。
“不知婆婆為何口出此言?”孟澤頓住了腳步,面色淡漠,心下卻不由的跳起。
“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