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山王是皇帝的妹夫,衛相為什麼要與靖山王作對?他就不怕得罪天家威嚴?”過來倒水的堂倌好奇地多嘴問道。
“你可知道靖山王為當年錦安太子翻案一事?懾于靖山王的威望和朝中的勢力,明隆皇帝不得不追封錦安太子為安樂親王,賜了諡號與陵墓,還准予其靈位進入太廟。”花白鬍子說。
“那跟衛相有何關係?”堂倌仍是不解。
“這你就不懂了。傳聞錦安太子有一遺孤流落民間,此案平反後那位錦安太子的女兒便被封作芳華公主了。可是,那位公主,竟然是位寡婦!這也難怪,算算年歲也應如此了。衛相不知哪裡不對了,竟然嚮明隆帝討芳華公主當老婆!”
“啊?怪不得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寡婦也能入一國之相的眼?再說這芳華公主徒有公主虛名,實際上無權無勢,衛相不是為了拉攏與天家的關係而飢不擇食吧?”中年茶客低聲說笑。
“據說當時在御花園明隆帝略為沉吟地看了看一旁的靖山王,不料靖山王直接走到衛相跟前一腳把他踹開,罵了他一句‘痴心妄想不知好歹’,衛相大怒,靖山王嚮明隆帝請罰,閉門一月不上朝。娶芳華公主一事,亦不了了之,可是從此衛相便不曾給過靖山王好臉色看,朝堂上下針鋒相對,唉,你說說;為了個女人值得麼!”
“值不值要見過才知道;說不定這芳華公主長得傾國傾城;媚惑眾生呢!話說回來;你們見過這位公主嗎?”
白鬍子老頭搖搖頭;壓低了聲音說:“你們真是閉塞,錦安太子一事本就是宮闈秘聞,即使他的後人得以平反,也是逃不過圈禁的命運的,天家之人何嘗不是冤家?父子兄弟手足相殘之事也不是沒發生過。若不是靖山王權傾半壁江山,莫說這公主的命,就是錦安太子一事也只能湮沒為塵土罷了。”
“也是也是,靖山王顧氏一門,如今也算是門庭若市,靖山王是家中獨子,一人得道,光耀門楣,連帶著那些姐妹們都能嫁入侯門,大學士顧憲儒雅書生一個,得子如此,夫復何求?!”
“可是顧府也出過另類的一人,不要忘了,遠嫁陵州韓王的顧六……”中年茶客嘖嘖可惜,“多年前在碧望臺遠遠看過一眼,很平凡的女子,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很想多看一眼,想知道她的聰敏慧黠從何而來。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有淡淡的光華……可惜呀,死得那麼早。”
“據說虞州那一役,重傷的韓王被救走後,整個人幾乎要瘋掉了,那一年重光帝皇甫重霜遍尋名醫,為的就是治好韓王的瘋病。”白鬍子老頭嘆氣說,“怎麼不是呢?任誰在一日之間家破人亡都受不了啊,還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那韓王的瘋病治好了麼?”
“好是好了,但卻不知是用什麼方法治好的,現在倒是沒聽到任何關於韓王的傳聞了。”白鬍子老頭看見茶盞已空,忙回頭喊堂倌過來加水,不經意看見東北角一張桌子上有一白衣書生靜靜坐著,身旁放著一個竹簍,裡面插滿了畫軸。他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動靜了,幾乎要和那椅子渾然一體,只是握著茶杯的手指骨略微發白。
白鬍子老頭正要低頭喝茶時,忽然聽得一個陌生的聲音問:
“敢問老丈,那靖山王的府邸在繁都何處?”
老頭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明如水卻不失深邃的眼睛,面前這人雖是書生打扮,一身風塵僕僕,臉上不修邊幅,胡茬子長了一臉,他愣了愣,隨即回答說:
“就是青龍大街的駙馬府。”
“謝了。”那人拋下一聲道謝便揹著竹簍離去了。
青龍大街駙馬府書房中,顧懷琛正在批閱公文,忽然下人來報,說有一故人來訪。他心下奇怪,走到會客廳一看,那書生恰好轉身,見他來馬上淺淺一躬身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