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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如萍已經離開了一個多月,尓豪已經熟門熟路的,每天晚上就出去喝酒,第二天中午再晃晃悠悠的回家。漸漸地,陸家已經沒有人關注他了。
這天中午,尓豪步履蹣跚的向家挪動。突然,一塊石子打到了他的肩上。尓豪側過頭看去,是幾個孩子,正嬉笑打鬧著,嘴裡還喊著;“一個醜八怪,變成老乞丐,走在大街上,把人們嚇壞!”
尓豪有些迷糊的看著他們,思維有些停滯。醜八怪?老乞丐?
低下頭,渾濁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破爛骯髒的衣服,抬手摸了摸觸感凹凸不平的時面板……這,這是他嗎?這是那個英俊瀟灑的陸尓豪嗎?他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醉生夢死了許久的人,在這一刻突然清醒,看著那幾個還拿著石子扔他的孩子,怒從心頭起,一把操起了旁邊水果攤上的水果刀,怒吼著撲了過去。
陸家再一次接到了警事局的電話。
掛下電話後,夢萍幾乎站立不住。
尓豪,殺人了?殺的還是小孩子……
“杜飛!怎麼辦,尓豪殺人了,我們該怎麼辦?!”夢萍哆嗦著手,給杜飛打了電話。她真的六神無主了,那是殺人啊!要償命的吧?尓豪怎麼會殺人呢?怎麼會殺了小孩子呢?
“夢萍,別急,我馬上回來。”杜飛也急了,忙請了假就來到了陸家。
這個時候,夢萍也已經告訴了陸振華。這是大事,瞞不住的。
陸振華卻沒有那麼大的反應,很平靜的接受了現實,似乎早就料到尓豪會出事一樣。“殺人麼……”陸振華突然想,他是終於可以徹底放棄這個兒子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遷就他,放縱他,也許潛意識中就是為了這麼一天,能徹底放棄這個不著調的兒子吧。
三人一起到了警事局,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公然作案,滿大街的證人,無可推卸的責任。
之後,陸尓豪因被診斷出精神病,雖逃過死刑,但也終身不得自由了。陸家賠得傾家蕩產,連房子都沒能保不住。
“孽障啊……”陸振華環視著這個已經易主的房子,蒼涼的嘆息。
“爸爸,我的轉學手續差不多了,過幾天就可以走了。”夢萍也有些難過,卻也振作著安慰父親。
“好孩子啊……”陸振華第一次親切的拍了拍夢萍的頭頂,對這個女兒滿意極了,又看向一邊提著行李憨厚的笑著的杜飛,心懷大慰:“杜飛,你也是個好孩子啊。”
看著因為這一句表揚,羞紅了連的夢萍,和傻笑著的杜飛,陸振華疲憊的想,是時候離開了。家人散了,房子沒了,名聲臭了,在上海,真的呆不下去了。
杜飛的老家雖然不如上海繁華,但卻民風樸實。離開這一團亂的上海,陸振華和夢萍在那裡一定可以生活的快樂。
陸振華和夢萍是感動的,杜飛在上海的工作剛剛起步,正得到上司的賞識。可為了他們父女,就這麼放棄了,回到老家,重新開始。杜飛的父母也是老實巴交的人,聽了兒子的做法,不但不反對,還極力贊成,說男人本就該體貼照顧妻子,也要孝順妻子的父母的。所以,老兩口對陸家父女歡迎之至,甚至還專門找人趕造了一間房子出來,就等著他們住進去。
這樣的深情厚誼,讓夢萍和陸振華如何拒絕的了。
可是,終究是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上海啊……三人都心生不捨。
“爸爸,要不要去跟依萍和佩姨,還有李副官他們說一聲?”夢萍小心的提議道。
“不用了,就這麼離開吧。”陸振華嘆了口氣說道。他不是沒想過去找文佩回來,但近來家遭大變,依萍母女都不聞不問,讓他徹底涼了心。在那對母女的眼裡,他已經是不存在的了吧?那又何苦腆著臉自己找上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