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名騎兵在一位長髮女士的帶領下,從林中昏暗的陰影中衝了出來,那些沉澱在地表上的霧氣被奔騰的馬匹撞開,打著旋退向兩邊,冰冷的蹄鐵釦在厚厚的落葉上發出陣陣低沉的悶響,好像追命的鼓點,讓貝特馬的臉上瞬間褪掉了所有的血色。
特蕾莎高舉起血跡未乾的長劍,一雙如寶石般明亮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不遠處那個狼狽的身影,越來越近,最後一劍掠了過去。“當”的一聲響過,貝特馬只能單手握住的長劍被瞬間砍飛了出去,而他本人則被再次撞到了地上。
下一刻,預想中死於鐵蹄之下的場面並未發生,特蕾莎後面的騎兵極為默契地繞開了摔在地上的“親衛長”,很快併為兩列。他們在貝特馬身後迅速穿插迂迴,當紛亂的人影與戰馬重新站定時,來自西境的高明騎手們,已經組成了一個不大的圓形,將貝特馬團團圍在了正中。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話語,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著。不用特蕾莎開口,這些騎兵非常清楚,眼前這個叛徒完全輪不到他們動手,與此同時,貝特馬癱坐在地上的身體發出陣陣顫抖,臉上閃過了一絲徹底的絕望,他知道,等待著他的審判,就要來到了。
隨著一陣緩慢的腳步聲,騎兵紛紛在馬背上躬身行禮,同時在來路的方向讓開了一道缺口。在眾人的注視下,索維蘭和坦德拉等人走了進來,行動稍顯不便的凱雷尼則和特蕾莎點了點頭,站到了一旁。
與其他人直白的表情不同,索維蘭等人的臉上寫滿了複雜的神色。對於托馬斯和庫爾來說,癱坐在地上的人曾是他們的兄長,對於索維蘭和佩斯林來說,他是他們的朋友,對於老肖恩來說,他是他的學生。而這裡面最痛苦的則是坦德拉,對他來說,貝特馬無異於自己孩子。
無人能夠描述出坦德拉現在心裡的痛苦,即便是在此時此刻,他的憤怒早已被如潮的苦澀所淹沒。貝特馬哭了,看著那個熟悉無比的身影,兩行不知是因為畏懼還是悔恨的淚水,從他的眼中流出。“大人……”他的嘴巴微張著,沙啞異常地擠出一個曾經最為熟悉的字眼。
“閉嘴!站起來!……”坦德拉大聲打斷了他,他的眼圈一片血紅,乾裂的嘴唇無法抑制地顫抖著,“像個男人一樣!站起來!面對自己犯下的罪惡,與必須承受的審判!”他的聲音彷彿在嘶吼,像是對一個犯下滔天大罪,卻仍然是自己的孩子的嘶吼。
“不!我想要活命有什麼錯!難道這也有錯麼?!……”淚水、鼻涕,滿布在貝特馬的臉上,“我不想失去來之不易的一切……我不想自己的生命綁在別人的戰車上,越跑越遠,越來越快,最後粉身碎骨啊!……”他用力捶打著地面,“嗚嗚嗚……難道這也有錯麼?!有錯嗎?!”
坦德拉艱難地閉上了眼睛,渾濁的淚水溢位了他的眼角,索維蘭拎著長劍走了上去,他的腳步從未如此沉重。“你沒錯,貝特馬……”他輕輕搖了搖頭,“但是沒人逼你選擇站在哪邊……也沒人逼你選擇是否出賣我們……沒有人限制你的選擇,所有結果,都是你自己選出來的,不是麼……”
貝特馬看著索維蘭手中的長劍,表情驚恐地瘋狂搖著頭。“不……殿下!我不想死,放過我,殿下……”他大聲哀求道,“放過我……對主神起誓,我會離開奧勒姆,永遠離開……放過我……”
索維蘭艱難地搖了搖頭。“當可憐的米爾扎戰死在庫吉爾鎮時,今天的結局便早已註定……”他說,“你早已讓我別無選擇……”
“不,不該是這樣的結局,不該是這樣!……”貝特馬彷彿發瘋了一般不停重複著嘴中的話語,突然,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噬人的猙獰,“怪你!都怪你這個早該死掉的王儲!不然事情絕不會變成今天這樣!絕不會!”說著,貝特馬從地上衝了起來,右手從靴子中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