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索維蘭終於爬到了格里克的身上時,這位押送隊長只能不停揮舞著手臂,哭嚎著想要擺脫這個看起來就像地獄中爬出的惡魔。索維蘭忽然昂起了頭,猛地砸了下去,“啪”的一聲骨骼破碎的聲響,格里克的鼻骨被索維蘭的額頭砸碎了,濃稠的血漿混合著噗噗的鼻音從他的臉上噴湧而出。
下一刻,索維蘭突然張開了嘴巴,一口咬向了格里克的脖子。鋒利的牙齒切開了面板,切開了筋腱,切開了肌肉,一道猩紅的血箭從索維蘭的臉旁噴了出來。伴隨著撕裂般的慘叫,格里克的掙扎越來越弱,最後,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索維蘭艱難地直起了身子,跪坐在土丘之上,雙臂無力地垂在身旁。他的臉孔高高地仰向天空,慘白的臉上掛滿了淚水,還有染紅了整張嘴巴的鮮血。他在無聲啜泣著,蒼白的日光下,拂過山崗的微風永遠不會了解駐足此處的悲傷。
許久之後,一聲嘶啞的哀嚎從單薄的身影中爆發出來。“啊啊啊……”直到聲嘶力竭,直到撕心裂肺,像是宣洩著命運的不甘,又像是控訴著破碎的一切,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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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身份
圖冉斯卡婭平原的最南端,連綿起伏的群山接管了溫和平緩的地勢,它們在遼闊的大地上隆起雄渾挺拔的身姿,彷彿屹立在天地間的巨人般,守望著腳下的土地。此時,靜逸的夜幕籠罩在它們身上,只在無邊的夜色中勾勒出道道濃重的黑色輪廓,留下了一抹只屬於它們的神秘。
跨過群山邊緣的密林,在一處懸崖下面的洞口中,晃動的火光將漆黑的石壁鍍上了一圈溫馨的橘色。從表面上看,這似乎是一個懸崖上小小的開口,不過裡面的空間卻足以讓疲憊的旅人感到難得的舒適與安全。
洞窟的角落裡,厚實幹燥的氈布被平整地鋪在了地上,此時上面正躺著一個身形消瘦的身影。他的身旁,一位銀髮老者帶著兩個年輕人,正在小心地給處理好的傷口纏上雪白的繃帶。周遭的氣氛很安靜,其他圍在旁邊的眾人似乎並不願意在這時候說些什麼,只是默默地注視著不發一語。
那場爆發在丘陵間的激戰結束之後,坦德拉和老肖恩一行耗費了大量時間才把西境騎兵的屍體掩埋乾淨。隨後他們帶上繳獲的戰馬,還有唯一的活口——被黑衣騎士擊暈的恰拉,直接離開了通往黃石鎮的道路,奔向了平原盡頭的群山。
一方面,他們需要避開可能出現的行商,進行短暫的休整。另一方面,索維蘭的傷勢已經嚴重到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須立刻進行包紮治療的地步了。
當老肖恩處理好最後一處傷口,一聲低沉的嘆息從他的口中吐了出來。直到現在,他依然無法接受索維蘭竟然被折磨至此的現實,那股難以驅散的悲憤堵住了這位老者的胸口,伴隨著每次呼吸,都會感到撕裂心臟的痛疼。
老肖恩將一串銀白色的項鍊重新掛到了索維蘭的脖子上,隨後側過臉頰,有些不忍地避開了索維蘭微闔的雙眼,這是他目前唯一能為這個可憐的孩子,所做的事情了。他僵硬地站起身來,用目光掃過低垂著頭顱的托馬斯和庫爾,還有站在旁邊的埃蒙德、黑衣騎士,以及褐袍老者,他要去看看坦德拉,那個在洞外站了許久的老夥計。
就在其他人一起跟著老肖恩退出洞窟的時候,索維蘭艱難地抬起手臂,劃了一下黑衣騎士的斗篷。“是,是你?對麼……”他的話語極難辨認,就像是從嗓子中擠出來一樣,不過眼中卻放射著熱切的光芒。
黑衣騎士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如有實質的目光似乎正從風帽遮住的黑暗中盯住了虛弱至極的索維蘭。“沒錯,就是我。”他用近乎虛無的聲音回答了只有他們兩個能聽懂的問題,隨後在老肖恩疑惑不解的神情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