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地毯上;扯著大格格的裙子求她:“萬萬使不得呀格格。”除了這一句;她再說不了別的了;只盼著她能及早回頭,這裡已經翻了個遍,若再沒有,是不是要找到福晉的屋子裡去?這樣一想連站在門邊的茉莉也發起抖來,要是被人知道了一星半點;那她們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大格格白玉一般的手垂了下來;眼眶裡含著淚花,半天嘆出一口氣來。李氏的身子越來越差了;許是心情抑鬱;短短一年時間竟生生老了十歲,原本豐腴的臉盤凹陷進去,襯得一雙眼睛奇大,夏天受不了熱,冬天受不了寒,整個人縮在被褥裡面再下不了床,除了見到女兒還能說上兩句話之外,一天也不開一次口,石榴和葡萄再精心,她也好不了了。
她知道額娘本來心裡一直存著希望,如果嫡母生的是兒子,那弘昀弘時就有可能回南院,哪怕先回來一個也好。如果生的是女兒,那就更好了,阿瑪總會念在額娘生了兒子的情份上,慢慢迴轉心思的。
可明明嫡母生下了兩個女兒,阿瑪也還是一次也沒有再去過南院,大格格盯著冰紋格的窗框出神,就好像他已經不記得額娘,就好像院子裡頭根本就沒有額娘這個人。大格格的手慢慢收緊握成拳頭,青蔥一樣的手指尖掐進掌手的嫩肉裡。
正院裡的日子是比過去還要優越,就算額娘手裡握著管家的權力,很多事情也不能越過正妻,但
身為阿瑪唯一的女兒,她從來就沒缺過東西,直到她來了正院,才知道嫡女能享受的是什麼。
原本雖然有個弘暉,可後院裡也只有她一個女孩兒,如今有了兩個妹妹,她才知道曾經額娘看著弘暉的眼神是為了什麼。
那日她去正房請安,兩個妹妹坐在炕上,一人一邊胳膊抱著阿瑪想要站起來爬到他身上去,嘴裡咿咿啊啊不知在說些什麼。阿瑪瞧著姐姐的時候,妹妹就發怒,等阿瑪再看妹妹的時候,姐姐就爭吵不休。一屋子人都在笑,就連阿瑪臉上也帶著笑意。
弘時被嫡母摟在懷裡握著她裡手的玩具小船笑得一點也不知愁,兩個妹妹爭得發急,蘋果一樣的紅臉蛋上沁出汗珠,阿瑪拿哪個都沒辦法,便一手一個抱起來放在腿上。
原來那樣的情景裡面總有她的身影的,而這一次她站得那樣遠,這麼大的一間屋子偏偏沒有她插腳的地方。
她沒有一刻不想著回到南院,過以前那樣的生活。只要關上了門,南院就是她的家,她不必看人臉色,不必小心翼翼,阿瑪額娘圍在一處的時候,身邊跟著的是她和弘昀弘時,那樣才是家。
山茶不是沒告訴她過,哪家的庶出格格有她這樣好的運氣,能被嫡母養在院子裡,一應吃穿用度
都是嫡女的份例。可她知道不是這樣的,廊下小丫頭們拿著練手拼荷包的碎緞子,是她親眼見著大妞二妞兩人合力扯壞的,小孩子手上雖然沒力氣,卻把那緞子扯得不像樣。嫡母斥責聲還沒出口,兩個妹妹就往阿瑪身邊爬去,把臉藏在阿瑪懷裡,阿瑪笑著把她們抱起來了,嘴裡還說不過是一匹織錦緞……
大格格抖著身子垂下眼簾,睫毛輕輕顫動,像只經了風霜的蝶,薄薄的嘴唇抿得久了反而增了血色,讓她清淡的臉上增了一抹顏色。本來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可上一次去見額娘,她卻突然好轉起來,臉還是瘦削的,眼睛卻不再那樣無神了。
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又像回到從前那樣叮囑她怎麼討阿瑪的歡心,而她最後吐露的話,像春雷一樣炸在耳邊,她急急抽回手搖頭,不信真有這樣的事。
額孃的手輕易就被她給掙開了,頹落在床上,原本肌理均勻柔不見骨的手如今瘦得皮都皺在了一處。她心裡不忍任由額娘說那些犯忌諱的話,可聽完之後,她的心裡竟然也起了希望。
這些後院裡的事兒,她本不應該知道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