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兒拿著件月白絞紋掐邊的衣服,六兒拿了件嫩黃色上衫配柳葉綠裙子的新裳,宋氏比對了一下挑了那件嫩黃的,臉上妝都上好了才想起來,她這是去送經書,若被人瞧出來的定要恥笑,只好換下來,打扮的素淨些往正院裡去。
周婷不在,禁令卻沒費,宋氏還沒到門口就被看門的婆子迎上來給攔住了,臉上賠著笑的衝她擺手:“格格這是要去哪兒,可千萬別為難咱們下頭人呀。”
宋氏一噎,臉上倒還能繃得住:“我與李姐姐好了十多年,她這一去,我心裡空落落的,點燈煎蠟的繡了幅往生咒,想著總該給大格格掌眼瞧瞧,多念上兩遍,再去她靈前燒掉。”一點也沒提自己要出門,那婆子雖一直在笑,腳步卻沒移過。
“格格真是善心人,且叫六兒姑娘跑一趟吧,天這樣熱,這大日頭低下再著了暑氣。”那婆子連攔帶說的把宋氏防得死死的,宋氏知道今天不能成事兒了,轉頭拿手裡包著的錦緞給了六兒:“你去給大格格帶個好。”
費了這許多功夫做出來的,總不能這樣白費,宋氏揹著那婆子使眼色給六兒,六兒卻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只好眨眨眼睛,宋氏到底不放心:“你見著了格格,告訴她我一面繡一面唸了百八十遍的,讓她也念幾回。”
怎麼也不甘心把交付的心意的東西白白送出去,又不好跟一個下人攀扯,一直跟到了門邊,見六兒走沒了影才退了回去。
哪知道六兒根本沒見著大格格,冰心早得了戴嬤嬤的吩咐,大格格自己也不想見到宋氏,現在她眼裡宋氏可惡百倍,至少周婷沒借著李氏的喪事去博胤禛的好感,而宋氏除了那一回當著她的面說了那些話,還讓小丫頭來了好幾次,話裡話外都是沒個主子主事李氏的喪禮不能辦得體面。
大格格心頭暗恨,卻拿她沒辦法,冰心把錦緞拿了來她冷哼一聲翻了開來,冰心退到一邊垂著頭,原來大格格的性子最好拿捏,最近卻越來越冷情了,她嚥了口唾沫問:“六兒還在外頭等著呢,主子可要叫她進來?”
“嬤嬤怎麼看?”大格格知道戴嬤嬤不是周婷的人,如今也只能依靠她,捏著那幅邊角上繡了祥雲的綢幅問。
“奴才看來,宋格格到是有心,這活計定是連趕了好幾天送過來的。”戴嬤嬤微微一笑:“幅做的這樣大,原來怎麼也得繡上一兩個月,宋格格勞累了。”
大格格心裡冷笑,原來宋氏打的是這個主意,她臉色一沉吩咐冰心:“把阿瑪送來的藥材拿些給她,就說她辛苦了。”
冰心曲了曲膝蓋退了出去,大格格咬咬牙:“按嬤嬤說,我該不該管這個?”論理阿瑪房裡的事兒怎麼也輪不到她來插手,可如果在周婷面前能賣個好,總好過就這麼無聲無息。
戴嬤嬤的笑容比剛才更盛:“格格不是做得很好嗎?把這繡經收起來,等福晉回來了,讓福晉派人給格格作主,現在爺正忙著,格格什麼時候祭不是祭呢。”
大格格心裡暗忖一番,低頭摸了摸袖擺,不光是衣飾,她房裡的帳子被褥鋪蓋全換了素色的,若沒了周婷首肯,就連這些事她也是辦不到的,不如大大方方的拿這個去問她。額娘已經沒了,只要她做好了本份,前路總不會太艱難的。
六兒無功而返,宋氏氣得肝顫,她熬了那些時候,怎麼能一點收穫都沒有。夏天不似冬日那樣把門全緊閉著,開著院門灑上進水好通風。乾脆也不想著什麼好看難看了,要是不抓緊了機會,李氏還有個女兒幫著穿孝,她有什麼!
五兒時不時往院門口張望,宋氏乾脆藉口院門那兒搭了個紫藤架子比房裡涼快,拿了針線坐在架子底下扎兩針,心裡盤算著胤禛什麼時候該路過了。
福全的確病重,卻還有些幾天好拖,胤禛既然回來了,就不可能只忙一樁事。看顧病人不是一句空話,他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