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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皇太極不肯驚動外間宮人,親自下榻倒了半碗茶喂她。綺蕾在他手裡將水一口一口地喝了,倚在臂彎,靜靜看著他,眼神漸漸幽深。皇太極不及多想,只看到她清醒便已歡喜,柔聲慰問:“愛妃,你要什麼?”

綺蕾向屋中掃視一輪,眼光最終落在壁上琵琶上,抬起手來指了一指,意思要彈琵琶。

皇太極愕然,勸道:“你剛剛小產,身子虛得很,不可太勞神,過兩日好了再彈吧。”又將一個靠墊替她倚在身後,問她:“可是睡久了,想坐一會兒?我們說說話可好?”

綺蕾微微點頭,倚在墊上定一回神,仍然指著琵琶。皇太極無法,只得取來放在她懷裡,綺蕾也並不彈撥,只抱著將手輕輕撫那琴絃。

皇太極陪在身邊坐了一回,聽著窗外雨聲疏一陣緊一陣,漸覺疲憊,合目朦朧過去。剛剛睡熟,忽覺頸上吃疼,驚醒過來,竟見綺蕾披頭散髮,合身撲上將琴絃死死勒在自己頸上,這一驚非小可,一手抓住琴絃不使勒緊,另一手以肘向後用力搗去。

第12章 令人扼腕的第二次刺殺(2)

那綺蕾畢竟身子虛弱,氣力不足,皇太極一肘可裂金石,何況血肉之軀,只這一下,綺蕾已撒開手來,整個人直飛出去,撞跌下床。

皇太極向頸上一摸,摸得一手鮮血淋漓,不禁又驚又怒,目眥欲裂,暴喝:“賤人,你敢殺我?”

綺蕾力竭神危,哪裡還有回話的力氣,一口鮮血噴出,僕伏在地,惟有一雙眼睛猶自不肯雌伏。皇太極看她一雙眸子深沉得古井一樣,忽覺心灰,嘆道:“愛妃,你究竟是,為了什麼?”一句未了,竟哽咽起來。

外間宮人早被驚動了進來,見大汗受傷,無不吃驚惶恐,伏在地上叩頭告罪,接著帶刀侍衛也都大呼小叫地搶進來,將綺蕾團團圍住,又往外通報大妃並傳太醫進診。

片時訊息傳遍宮中,聞者無不大駭。哲哲扶著迎春顫巍巍地趕來,見狀又驚又怕,渾身發抖,指著綺蕾罵道:“賤人,大汗待你不薄,你竟幾次三番圖謀不軌,真是狼子野心。”命人將她捆了投至柴房,聲言要剝皮剔骨,挖眼剜舌。

皇太極這半日只由著大妃安排,太醫裹傷,久久無言,聽到此時方擺手道:“不必大驚小怪,也不必捆綁,只叫人看著不許她尋死,等我從前線回來再行懲處。她不會無緣無故沒了孩子,這件事沒查清楚,什麼處罰都為時過早。”又指著眾太醫道,“你們要把她看好了,還是我當年那句話,她死了,你們也都別想活。”

哲哲聽了,如雷轟頂一般,半晌方道:“這賤人兩度行刺,罪該萬死,怎能饒她?”

皇太極倦極搖頭,道:“不必多說,就是這樣。”命人打著傘,冒雨走出。大妃忙隨其後,皇太極擺手制止,不肯要一個人陪,也不回清寧宮,徑去了鳳凰樓宴廳邊帳內躺下,聽到外間風聲如訴,簷鈴悽切,不禁想起在漠南草原上第一次見到綺蕾的情形——茫茫大漠上,萬千人頭跪拜,風雲變色,而綺蕾於萬千人中傲然站立,以一種紅梅傲雪的姿態面對著他,皎潔清秀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喜,他走向她,承受了她當胸一劍,從此與她結下不解情緣;然後是長達一年的等待,是接連三夜的召而未幸,是對察哈爾留情不殺的愛屋及烏,是無數日子裡的耳鬢廝磨,種種憐惜寵愛,濃情蜜意,如今竟都成空。自己還從沒有對一個女子如此用心,卻偏偏便是這個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傷透了自己的心。

冷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皇太極便也輾轉反側想了一夜。想到情濃處,不禁連聲嘆息,流下淚來。

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為一個女子傷心,真正地傷心。第二天,就回前線了。

且說宮中諸妃先時聽聞綺蕾流產,各個稱願,都道這才是人賤福薄天報應呢,恨不得設宴慶祝才好;待聽說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