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在了我面前的子嬰圖上。子嬰圖被血染紅,鮮血在其上暈染開來,就又現出一幅圖景來。
這一回,我在裡頭看見了我自己,看見了穆長嶽。
畫裡頭的穆長嶽,穿著龍紋的青袍,依舊是這樣一副眉眼,卻比如今成熟穩重許多許多倍。
有如一出無聲的戲劇,我看見我同穆長嶽的和睦,我亦看見我同他的爭吵。
子嬰圖中的場景一變再變,然後,然後我就看見了離槡。
離槡同我站在山巔之上,他抱著我,我靠在他懷中,姿態親密。他對我耳語,我臉上現出對我來說極陌生的笑。我笑得那樣甜蜜,那樣滿足,好似……好似窩在這人懷中的我已擁有了整個天地。
可是,一轉眼我就看見了離槡面上的狠勁來,那樣冷漠,那樣讓人渾身發寒。他……他將我拋下了懸崖!
我……我臉上甚至還帶著尚未收起的甜蜜與滿足的笑。
這是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不,不是真的!這一定一定是幻象!是幻覺!
我如掩耳盜鈴一般擋住自己的視線,我拼命拼命告訴自己不是真的。縱使……縱使我曾同離槡相識,離槡……離槡也不會那樣對我,他那是殺死了我啊!
儘管這樣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可是,我心裡頭的某一個部分卻越來越冷硬,我心裡頭的那個部分彷彿是知曉真相的,所以,任憑我如何自欺欺人,那陰冷的感覺越來越盛。我心裡有個聲音在嘲笑著我自己,我心裡那個知道真相的部分,在冷眼瞧著我的一徒勞掩飾。
周身有響動傳來,卻是那塊石頭掩起了畫卷。它將子嬰圖推來我跟前,它說:“我們都別看了,緩一緩再看。”
茫茫然對上石頭人頭空洞的眼,我僵硬地扯一扯嘴角,我想,它不看是怕一下子承受不住過多恩愛與甜蜜,它同小八那樣好;我呢,我害怕啊,我害怕看見更多更多讓我無法招架的東西。
彷彿被子嬰圖喚醒了沉睡的記憶一般,我腦中閃過各種支離破碎的片段與場景,本就理不清了,加之和尚與道士的搗亂,我的腦子更是亂成了一團漿糊。但有一點我是清楚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還沒“死”,尚未變作生魂的時候,離槡他……對我做了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
'2013…06…10 時間海(16)'
但有一點我是清楚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還沒“死”,尚未變作生魂的時候,離槡他……對我做了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
怎麼辦?我突然生出一種感覺來,我……不知該如何面對離槡了。
幸好,幸好他此時不在這裡。
前一刻,我無比希望離槡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將我帶走;此時,我則慶幸穆長嶽帶了我離開。
穆長嶽
穆長嶽
我也在我記憶的庫存裡看見了他的臉,那支離的片段裡,他的臉那樣沉痛。他是誰?與我有何關係?我對他做了什麼?他又對我做了什麼?
怎麼會這樣?
我的世界好似在一瞬間變了個樣,它變味了,就要坍塌一樣。
這時,我感覺有芒刺在背。茫茫然回頭的時候,我果然就看見了穆長嶽。穆長嶽換了一襲磊落的青衫,沒有白衣的飄飄然,此刻的他,顯得沉穩而歷練。我突然有一種感覺,青色,天青的顏色才是適合他的。
他抱了臂,倚靠在山石上,望過來的眼裡,沉黑如墨。也不知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我突然就同他成了個遙遙相望的姿態,我望著他,他望著我,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我則張口,心中有千頭萬緒湧出,卻是一個字也不能發出。
我摳緊了子嬰圖,還是咬咬牙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