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螢幕裡那個人,張鈞嶽就笑了起來,果然不出他所料。
石湍遠遠地站在那個角落,正好在所有人的視線死角,現場除了梁唯,幾乎沒有人有可能發現他。然而此刻張鈞嶽一經察覺,就再也挪不開目光了。
直覺裡石湍就像一隻看不見的手,在黑暗中無形牽引著所有的線,編織成一張巨網,把許多看似偶然的契機牢牢栓在了一起,他左右著祭臺之上樑唯的喜怒哀樂和恐懼,將整部電影所渲染的重重疑慮風捲殘雲般地收納進了瞳孔,最後歸為平靜,融入黑暗。
石湍在場外自己創造了一個角色,儘管沒有任何臺詞和動作,他只是站在那裡,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就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並且在一瞬間,體會到了那個角色的精髓,從而引人入戲。
張鈞嶽做了三年的導演,見過無數的演員,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這種方法讓一個完全不在狀態的演員將實力發揮到百分之兩百的。
他倏忽間有一種錯覺,覺得站在樹底下的那個神秘人,才是一切禍端開始的根源。
果然是國際影帝啊!張鈞嶽失笑,隨隨便便發揮一下就這麼霸氣側漏,直想叫人將劇本摔了整個重來……
“咔!唯唯表現很好!”副導演大加讚賞的聲音喚醒了張鈞嶽的思緒。
張鈞嶽走過去,看也不看方才的回放,直接擺手讓過了,道:“化妝師動作快點,二十分鐘後開始下一場,唯唯先暖和一下。”
眾人霎時間不可置信地相互瞪眼:不對吧,剛剛張導叫唯唯神馬?
唯一沒有回神的之後當事人梁小唯,他已經快被折磨得崩潰了,淚奔道:“又休息……導演你倒是給我個痛快啊!!!”二十分鐘又二十分鐘,肯定又是剛焐出點兒熱氣就又得被剝光了嗚嗚嗚……
張鈞嶽回神,隨即語氣緩和了一點兒,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先忍忍吧,最後一回合了。”
連俞將梁唯接下來,裹回化妝室裡。就在剛剛張鈞嶽走神的那一段,天未的眼睛已經被刺瞎了,此刻下來讓化妝師做偽裝,待會兒上去還得接著演。於是梁唯白淨的小臉上被糊了滿臉血,臉頰上還掛著兩道血淚。
他不敢再睜開眼睛了,雙手在空中亂揮,叫到:“我看不見了!”
連俞捉住他的手塞進暖手寶內,道:“別亂動,好好休息。”
與此同時,石湍掀開門簾走進來。
連俞臉色一僵,他是梁唯的經紀人,自家藝人反應異常他幾乎是立刻就察覺了,自然也就看到了石湍在暗處的行為,但是怎麼說呢?石湍似乎永遠是個令他討厭的存在,所以感謝的話他說不出口,於是只好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找個理由離開,眼不見為淨。
“鯰魚鯰魚!”梁唯伸長了脖子,爪子又開始亂揮。
石湍捉住他的手。
梁唯茫然咬了咬唇,眼睛睜開一條縫兒:“石湍?”
“嗯。”石湍走過來坐下,“身體還好吧?”
梁唯點點頭,說:“還好,好像頭也不怎麼疼了。”
石湍湊過去,腦門貼著他額頭感覺了一會兒,皺眉道:“你又發燒了,我看是燒糊塗了才覺得自己好多了!要不今晚別拍了,我去幫你請個假,立馬去醫院。”
“哎——”梁唯連忙拉住他,說:“沒關係的,你就讓我一次死個痛快好不好,要是哪天再來一次我會瘋的!”
石湍皺著眉頭瞪他,卻也別無他法,只得道:“實在扛不住了不許逞強,我先去找劇組醫務人員要點退燒藥。”
石湍剛走到門口,張鈞嶽便進來了。
“唯唯怎麼樣?”張鈞嶽道:“今晚還拍最後兩場,能堅持得住麼?”
梁唯點點頭:“我記得還很有幾場戲啊?怎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