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薛夫人一邊不放心地做著最後的行李檢查,一邊對這高高大大的青年笑道,“你以為她半個月只照顧我家老頭子一人,那不是太浪費了麼?”
薛夫人話音剛落,遠遠的,有清脆的銅鈴聲響起,一下一下,如同迴盪在來安村悠長清遠的古歌。聽見這熟悉的鈴聲,薛夫人和薛吉均笑了:“小丫頭不經唸叨,這便回來了。”
顧朝歌所穿還是半個月前那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她扎一條高高的馬尾辮,上面別一朵小小的山茶花,看起來像一個又文靜又能幹的農家少女。
她進門見到燕昭,先是微微一愣,隨後朝他身後看去,可惜那個想看見的人並不在那裡。
“燕將軍。”她細聲細氣地叫燕昭,還是有一點怕他。
燕昭看出來了,他還看出來她腳下換了一雙草鞋,因為走的山路過多已經滿是泥濘。背上那個大大的竹箱籠看起來很有分量,她一手提著一個小巧的竹簍子,另一手則握著一根助她走山路的木製手杖,燕昭聽見的鈴聲正是系在手杖上的銅鈴所發出。
“顧大夫,我帶人來接你們。”燕昭說著主動上前,沒讓下屬動手,而是親自伸手去幫她拿手上的東西,誰知道顧朝歌驚恐地後退兩步,寶貝似的護住那個竹簍子:“你、你別過來!”
……怎麼和她解釋自己並沒有惡意,六年前六年後為什麼他受到的待遇毫無改善?
燕昭頗感無奈,卻在這時候聽見那小小的竹簍子裡傳來“嘶嘶嘶”的細微聲響,他一愕:“裡面是條蛇?”
“金錢白花,”顧朝歌點了點頭,訥訥道,“所以讓你別過來嘛。”
還是條帶劇毒的?燕昭愕然:“你一個小姑娘,帶條毒蛇在身上也不怕危險?”伊崔同他說起南譙縣衙發生的剖屍事件,他還不信顧朝歌能做得出來。
現在開始有點信了。
薛吉比較瞭解情況,笑眯眯道:“這是鄰村的李老頭捉給你的吧?他家孫子病了你去瞧,瞧好了沒有診金,他便費盡心思給你弄了一條金錢白花蛇來,是不是?”
顧朝歌點頭,彷彿很高興的樣子,舉起兩根手指頭晃:“是兩條。”
燕昭茫然:“你要這蛇有何用?”
“它的毒液是很好的藥,是有錢也買不著的寶貝,”顧朝歌難得對燕昭露出一個笑臉,“我收集完就放生的。”
收集?她要親自動手?
燕昭有點好奇:“現在麼?我可否旁觀?”
“還要等等呢,我得準備一下才行。”
等等?可是……燕昭道:“可是薛先生的行李已經收拾好,我們準備啟程,恐怕等不了。”
“那你們便啟程好啦,”顧朝歌奇怪道,“莫非還要等我嗎?”
當然要等你!燕昭本想這麼說,可是話到嘴邊,他忽然意識到顧朝歌和薛吉不一樣,她不是他請來的人,對他既無義務也無要求,除了對伊崔所做的治好薛吉的承諾外,她根本是一個與他們無關的人。
“你不隨我們一塊走?”燕昭又問了一次。
這次顧朝歌猶豫了一下,然後搖頭:“不,李大爺家的孫子明天我還要去看看,劉嬸嬸和王叔的病,後天都要調一下方子,我不走。”談起病人,她的態度自信很多,也堅決很多。
“哦,”明明是她自己決定留下,但是不知道為何,燕昭還是覺得對不起她,乾巴巴應了一聲,然後道,“你隨時可以來找我,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能幫一定會幫。”
“還有,這是、這是診金。”燕昭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方盒子。
顧朝歌看都不看,背過手去不肯收:“薛先生已經給我過了,你的,我不要。”
燕昭對付小姑娘的經驗少之又少,看她堅決無比的樣子,也不知如何勸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