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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部分

周赫煊問道:“費先生對中國有什麼感想?”

費正清聳聳肩說:“中國的政治局面深不可測,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甚至超出了我能注意到的範圍。”

“比如呢?”周赫煊問。

費正清想了想說:“比如去年楊銓(楊杏佛)被刺殺,我非常仔細的研究了這個案件的前因後果,它牽扯到中國太多的派系勢力,甚至裡面還有美國、蘇聯和日本的影子。”

“你的研究確實夠深入。”周赫煊說。

費正清道:“楊銓遇刺一案,讓我聯想起當年林肯的遇刺案。參與刺殺楊銓的一名刺客,當場自殺身亡,而正好警察也在現場。當年刺殺林肯的刺客,事後也自殺了,同樣也有警察在場。刺客究竟是自殺,還是被自殺,我對此深表懷疑。中華民國自成立以來,似乎擁有一個顯著的主題:那就是將潛在的反對派領袖抓起來,以此來做為一種警示手段,或者直接殺一儆百。當年的宋教仁整合國黨,並透過了1913年的國會選舉,總統袁世凱將其暗殺,國黨隨即變成一盤散沙。而現在的國黨政府同樣如此,楊銓被刺殺以後,民權保障同盟幾乎處於癱瘓狀態,同盟發起者之一的蔡元培幾乎完全停止了政治活動。”

周赫煊笑道:“費先生,我覺得你還是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當年的宋教仁先生遇刺事件,到目前為止都還是一樁懸案,誰也無法篤定是否屬於袁世凱所為。我個人覺得袁世凱不會做這種事,首先北洋一系沒有玩刺殺的傳統,其次袁世凱沒有刺殺的必要,他完全可以透過更合法的手段達到目的,最後就是袁世凱嫌疑太大,大到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刺殺的地步。”

費正清驚訝道:“不是袁世凱,難道會是別人?這跟我讀到的資料不一樣。”

“資料也會騙人的,”周赫煊說,“嫌疑人之一的趙秉鈞死得太蹊蹺了,不排除被人滅口的可能。兇手被抓的速度也太快了,殺人之後不但不逃,反而等著人來抓,事後又莫名其妙被人滅口。而且刺殺案的策劃者,還是一個背叛革命黨、轉投袁世凱的青幫頭子,此人投靠袁世凱以後還跟上海的革命黨來往密切……”

“咳咳,”胡適突然咳嗽幾聲,打斷道,“這種陳年往事,還是不要討論了,說再多也是白費口舌。”

周赫煊聳聳肩:“好吧,我不說了。”

費正清玩味地看著二人,笑了笑沒說話。

蔣廷黻也幫著轉移話題,問道:“約翰,你這次來中國是為了寫博士論文,內容有眉目了嗎?”

費正清說:“我最近在研究晚清時期鴉片貿易的合法性。”

“這還用問?”朱光潛想當然地說道,“自虎門銷煙以來,鴉片貿易在中國一直是非法的。雖然實際上屢禁不止,但政府不可能公開承認鴉片貿易。”

周赫煊笑道:“恰恰相反,第二次鴉片戰爭的結果,就是清政府公開允許鴉片貿易。”

“有這種事?”朱光潛大為驚訝。

周赫煊解釋說:“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清政府被迫與英、法、美三國簽署《通商章程善後條約海關稅則》,准許外商在通商口岸銷售鴉片,並以洋藥的名目徵稅,從此鴉片成為晚清時期的合法進口商品。”

朱光潛對中國近代史並沒有什麼研究,他彷彿被顛覆了三觀,震驚道:“怎麼會這樣?清政府竟然將鴉片貿易合法化。”

周赫煊說:“當時鴉片貿易的主要路線是‘廣州上海蕪湖’,再從蕪湖發往全國。從1878年到1912年的34年裡,蕪湖進口的鴉片有9萬擔,總計流出白銀5000多萬兩。由於鴉片買賣利潤巨大,國內經銷商經常靠走私來逃避厘金稅,而清政府為了收稅,竟把鴉片稅承包給私人。承包效果非常喜人,只一年時間便偷稅大減、厘金劇增,引起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