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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還好吧?”

“我想請問,你在哪裡採的桑葉?”

“問這個幹什麼?”

“你告訴我好不好?”

“不行。”馮家蒙一口回絕。

明夷心裡一涼,想要掛電話。蠶卵在她書包裡安睡,沉甸甸的希望壓在她肩上。她握緊話筒,急切地說:“請告訴我好嗎,這對我非常重要。”

“你是在求我嗎?”

明夷呆怔,掙扎良久,咬咬牙,輕聲說:“求你了。”

“求也沒用,你死了心吧。”馮家蒙說得斬釘截鐵。

郵局裡熙熙攘攘,寄信的,匯款的,寄包裹的,在幾個櫃檯前排成長龍。外面天色陰霾,似雨非雨。

明夷在玻璃門上看見自己可恨的臉。她真想給自己兩耳光。不久前在林隱寺,她言之鑿鑿地說,她從不求人。眾目睽睽下她食言了。她竟然去求那個人——那個自以為是,玩世不恭的傢伙,此時一定樂開花,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出爾反爾求上門,吃到一個又冷又硬的閉門羹,她簡直是自取其辱。

晚上,明夷趴在書桌上發呆。植物學底朝上放在一邊。滿滿一頁蠶卵,灰白色開始變成褐色,檯燈下隱隱泛光。

蠶的第一次蛻變按部就班在進行。明夷頭一次感到生命也會是負擔。她的生命是否也像這些蠶,懵懂降世,成為誰的負擔,結果被遺棄。一個生命竟沒有生路。除了遺棄,難道真的別無選擇?

明榮夫婦關掉電視準備休息,回房前隔著牆囑咐明夷早點睡,別累壞了。明夷無精打采地應,慢慢直起身。她的目光掠過窗外,陡然睜大眼。

馮家蒙站在對面三樓陽臺。他還是像以往那樣,誇張地揮手,可惡地笑。

明夷悄悄溜出家門,跑到小街。馮家蒙已經等在路燈下。街上空無一人。泡桐樹不時飄落葉子。霧氣在風在流動。馮家蒙穿著深綠套頭毛衣,咖啡色長褲。頭髮比暑期長了點。他雙手插在褲袋,整個人似乎沉穩不少。

“你怎麼回來了?”明夷顧不上喘氣,驚奇地問。

“先說你到底有什麼事。”

“蠶蛾產了好多卵,我不能再餵養,想把它們放到有很多桑葉的地方。”

“你就為這個求我?”

“我第一次求人,感覺很糟糕。以後我不會再求你,絕對不。”明夷眼神倔強。

馮家蒙看了她好一陣,開口道:“你結束通話電話後,我立即動身。翻山越嶺,坐了七個小時的客車,到寧城就直接來找你。在電話中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擔心。在兩百多公里外的都城,我感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那你現在告訴我嗎?”

“明早我們一起去。”

“太好了!”明夷的笑如花綻放,連日積壓的憂心煙消雲散。她很想好好感謝馮家蒙,又不知說什麼,只有說謝謝。

“我們之間還用這麼客氣嗎?”

“我們之間?”明夷想了想,說:“這話聽起來曖昧。”

馮家蒙大笑,拍拍明夷的頭:“不錯,懂得曖昧了。”

深夜,明夷睡意朦朧中,又聽到那首傷感的情歌。

我有一串藍寶石

像一串小項鍊

把它掛在你的胸前

做一個愛的留念

清早,馮家蒙和明夷穿過鐵橋來到河對岸。起先他們沿水邊西行。河水靜靜流淌,微風中暈開漣漪。鵝卵石磕著腳底,剛開始像足底按摩,發疼,又很舒服。走久一些,兩人便承受不住,蹦跳著轉移到沙地。

沙地茅草叢生。初秋潔白輕盈的茅穗已是成熟期的灰色,毛茸茸高聳。茅葉狹長柔韌,邊緣有如刀刃,異常鋒利。莽葉交錯,遮住了小路。

馮家蒙說,他在前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