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到這個三夫人,她腦裡葫蘆娃的記憶都會自動跳出來,往往弄得她很苦惱。
不過有碎片獎,胡佳當然是義不容辭的,早前大夫人就來過,讓她把請柬送去三夫人房裡。真搞不懂,為什麼一家子人搞得那麼生疏。不過這將軍府中,幾位夫人明爭暗鬥也很明顯,她本來不想留在這裡,卻是莫名其妙地被半路殺出來的凌依,說是讓她、離弦和雲無月替小千金守滿月。
於是他們就被半軟禁了起來。
。
一份精緻的請柬擺在梳妝檯一角。
胡佳看著將軍府無人問津的三夫人在老舊的梳妝檯前仔細地描畫著眉目。她突然有種錯覺,似乎眼前這個女人從來沒有老過,彷彿身體裡打了防腐劑。
很奇怪,她似乎認識這個女人,或者說,原宿主跟這個女人關係匪淺。
儘管離弦和雲無月他們都盡力壓制,但是偶爾,她腦裡還是會跳出部分葫蘆娃的記憶來。
她抬頭看著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那眼角的魚尾紋,她差點就以為她打過肉毒桿菌。
但她清楚那不可能,再說,看這房裡裝飾都不多一件,這三夫人也沒有那個樣的條件在臉上下那麼多功夫。
然而那些化妝用的粉盒,卻是價值不菲,細膩的粉末,自然的顏色。
三夫人此刻正一臉虔誠地往臉上熟練地上粉,它們服貼地依附在她的每一個毛孔上,她的五官看起來精緻立體,面板嫩滑得不像一個四十九歲的女人。
胡佳忍不住開口:“三夫人,你打算去?”
“去。”
“人家的女兒滿月,關你什麼事?”
鏡子前的女人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認真地看著神情倔強的女人,一股悲涼自心底湧起。
她這時的樣子,像是五十九歲,一臉滄桑。
“那個‘人家’,也是我的夫君。”她淡淡地重複這個被無數次提起的話題。
胡佳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嘴辰顫了好幾顫,才說:“你這樣活著,不辛苦麼?”
每天精心打扮,出門前定必妝容精緻,可是神情冷漠,像是一具被福爾馬林浸過的屍體。
這樣的三夫人,似乎在葫蘆娃的記憶裡一直是這個樣子。
胡佳總覺得,三夫人是在為誰活著。
葫蘆娃的記憶中,她似乎是一開始不明白的,後來知道她是在為誰活著,卻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為那個人這樣活著。
葫蘆娃看不起三夫人的執迷,三夫人不屑她的不悟。
她以為三夫人會像以往那樣用沉默來應對。
然而意外的是這次她得到了回應。
她耳裡傳進一句細得幾不可聞卻十分堅定的聲音——
“他還沒來,我不敢老。”
不過是一場小孩子的滿月宴,卻選擇在舜城最有名的凌雲齋舉辦,凌雲齋方面也隆重其事,大門口兩旁擺盤極好的雪松,五級階梯兩旁還擺了一路的牡丹。
來的人也都有些來頭,凌雲齋外的景況頗有點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味道。
胡佳感覺自己有點透不過氣來,端了一杯葡萄釀成的果酒避開人群就往齋內花園的方向走。
彷彿所有的小說裡狗血橋段般,中途離場的女主角總會在某個轉角聽到某些內幕。
胡佳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立即停住了腳步。
“這些年來,你……還是那樣……沒想到你會出來。”將軍十分意外。
“你敢請我就敢來。”三夫人冷笑,“再說,將軍喜得千金,再怎麼也要給個面子。”
她不想再聽下去,轉身。
一杯葡萄酒灑到潔白的禮服上是什麼樣子?
文藝一點就說如同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