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楠嗯了一聲,等他退到門口,又忽然開口道:“對了,前兒聽舅舅說,舅母原是有癲症的,可是年輕時就有的?”
管事一愣,賠笑道:“這個,恐要問過老爺才知道。”
林楠道:“那你就去問過吧!”
管事忙點頭,退出門外。
林楠一回頭,見馮紫英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知道他的意思,一甩手將王子騰的信扔了過去。
這是一封很普通的信,王子騰在信裡極懇切的對妹妹的所作所為表示了歉意。
馮紫英有些失望,道:“就這個,就把你打發了?”
昨兒不還氣勢洶洶的說要告御狀的麼?怎麼一封信就偃旗息鼓了?
林楠抬抬下巴:“看仔細些?”
馮紫英瞪大了眼又仔細看了一遍,這才看出端倪。
那信雖在通篇表示歉意,但是信中卻不著痕跡的將王夫人買通鮑太醫毒害黛玉,又在順天府大牢中買兇殺人的事敘了一遍,等若是認同了林楠所造假的鮑太醫的供狀,將所有的事都推在了王夫人的頭上。
若林楠再去告王夫人,她哥哥親手寫給林楠的道歉信,就是她入罪的鐵證,再加上那份假的鮑太醫的供詞,王子騰等若已經將王夫人的性命交到了林楠的手中。
這樣的誠意,的確夠了。
想必在這樣的誠意下做的事,必然也會讓人極滿意的。
見他領悟,林楠奪手將信搶了過來,扔進火盆,馮紫英救之不及,道:“你燒了它作甚?”
林楠道:“像這樣永遠用不上的證據,只有燒了它,才最有效。”
馮紫英道:“你怎麼知道用不著?若是萬一王大人處理的不能讓你滿意呢?”
林楠伸個懶腰,道:“我現在就已經滿意了。”
“呃?”
林楠淡淡道:“我這位舅母,這輩子實在太順遂了,幾乎是要什麼有什麼,所以從來不知道失去是什麼滋味。從今天開始,她可以慢慢品嚐一下了。”
“我那個外祖母,最是能審時度勢,我便是將妹妹的事告訴給她,她也不過憤怒一時,比起王家的勢力,玉兒的分量還是太輕了,過不了多久她便會恢復如初。但是現在,她卻會永遠記得,這個媳婦,曾經當著闔府人的面,將她的尊嚴踩在了腳底……這,才是她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我那個舅舅,為人迂腐正直,一旦他認定的事情,很難再改變,在他心裡,他的那個婦人,惡毒陰險,心狠手辣,口蜜腹劍……他只怕連看一眼都會覺得噁心。”
“還有府裡的下人們,他們兩次親眼看見,幫二太太做事的人,不是打殺,便是發賣……她得勢的時候且如此,等她失勢,她的話還有誰會聽?”
“我那個舅母,只怕此刻還在為了即將進門的貴妾而憂心,只怕還不知道她失去了什麼……當丈夫連看她一眼便覺得厭煩的時候,當她無論做什麼事婆婆都看不順眼的時候,當她的吩咐下人們或裝傻或推脫或陽奉陰違的時候,當稍微有點臉面的下人便敢在她面前甩臉子的時候,當她吃的用的比下人都不如的時候……她才會慢慢明白過來。這些,就已經足夠了,至於王大人會做些什麼,又有什麼關係?”
林楠起身開啟窗子,讓清新冰涼的空氣湧了進來,道:“當然,這一切的前提,便是她的靠山不復存在。我想,這最起碼的一點,王大人會做到的。畢竟,比起王家的獨苗,一個已經出嫁的妹妹算什麼呢?這件事,的確已經拖得太久,幸好現在已經解決了……咦,外面似乎下雪了,今年的雪,來的可真晚。”
馮紫英站在他身邊向外看了一眼,道:“是下雪了。”
林楠伸了個懶腰,悠然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