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上留下傷痕的手段不方便用在他身上,他們開始在林楠面前演示各種刑法和死法——若論無辜,那些被抓來演示的街頭乞兒,比陳浩東要無辜的多。
也正因為如此,林楠用驚人的速度適應了自己新的身份,適應了這個社會的規則。
對他的沉默不耐煩的牢頭獄卒們準備將他從看客再度升級為主角,那個時候,揚州的人們還不知道“林家”為何物,領頭的咧著嘴露出大黃牙:“林公子,您老是貴人,何必為難小的們?只要您在這張紙上籤了字畫個押,小的保證以後將您跟爺爺似的供起來。要不然……您老雖身嬌肉貴,可是小的們也不是不敢服侍……”
那個時候的林楠,已經將大多數的東西消化完,終於肯開金口說話,聲音清清淡淡,與周圍陰森腥臭的味道截然相反:“你實在不必多說的,進了這種地方,便只剩了兩條路可走:一為求生,二為求死。若是為求生,就最好什麼也不要認,若為求死,又何必揹著汙名去死?渴死、餓死、撞死、吊死……不管在什麼壞境,人若想死總會有數不盡的法子。那些自稱受刑不過,生不如死才招的,不過是受刑的時候想著死,刑罷了又奢望求生,最後才出賣了自己又出賣了旁人罷了。你只看我現在還活生生的在這裡,就該知道我選的是‘生’,就該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在供紙上寫半個字。”
大黃牙神色僵硬的笑道:“我的林公子,您想多了!可沒人想要您的命,只要您畫了押,保準您沒多久就能風風光光的出去,半點事兒也沒有……”
林楠淡淡一笑,道:“也就是說,不管我招還是不招,你們幾個,都死定了?”
這一句話,說的那幾個渾身發寒,大黃牙正要發狠,林楠淡淡道:“我想你們比我更清楚,死也有各種死法,我若是你們,趁著還有時間,還是自己挑一個的好。”
不等大黃牙發狠,門口傳來的一個口訊,讓這場審訊無疾而終。
不知道林如海在外面做了什麼,或者正在做什麼,反正林楠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過起來。
他果然被人像祖宗一樣供了起來,那些人看著他的眼神一日比一日畏懼,有一天,大黃牙給他斟酒,手抖啊抖,酒灑在了他的衣襟上,大黃牙賠笑:“要不,小的下去給您準備熱水沐浴?”
林楠看了他一眼,用商量的口氣淡淡道:“要不,你去死?”
大黃牙神色恍惚的離開,在家裡又哭又笑了一天一夜,到了外面又抱著歪脖子樹哭了半個多時辰,將頭在繩圈上試了三次,終於咬牙蹬開了踏腳石……頭頂上不知何時會落下來的屠刀,以及他因為熟悉而更加害怕的各種死法,讓他恐懼的無以名狀,最後果然如林楠所言,趁著還有時間,自己挑了一種……
嚴格說起來,這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大黃牙,才是死在林楠手裡的第一個人。他不親手殺人,但是許多人因他而死,就算到了京城也是一樣——死在牢裡的鮑太醫,死在宮裡的裕太監,死在賈府的大小奴才們,被李熙仗斃的許多宮女太監……
若有冤魂纏身,自己身邊想必熱鬧的緊。他林楠,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
耳中傳來李資的冷笑聲,將他的思緒帶回如今:“聽你說話也是讀過書的,這番話說的自己不覺得可笑麼?且不說令郎入獄是因何而起,且不說他到底為何撞死在堂上……你既知道林家是被人構陷,那令郎的無辜二字從何說起?他當初汙衊林家之時,可曾想過道義二字?可曾林家也是無辜?可曾想過他一個畫押就會將林家至於萬劫不復之地?”
見陳然欲言又止,李資知道他想說什麼,繼續道:“他做的是與不是,我不想多言,但他既將家人性命,看的比道義公理都要重,你又有何立場來指責阿楠沒有將令郎的性命,看的比自己的閤家老小更重?”
這一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