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句話沒罵完,便被人狠狠摑了一掌,精瘦漢子大怒,罵道:“你個狗孃養的,敢打你爺爺……哎喲……有種……哎喲……你弄死……哎喲……你爺爺……哎喲……不然……哎喲哎喲……”
見他帶著啪啪啪的節奏堅定的想要將一句話罵完,李資有些無語,看了林楠一眼,林楠乾咳一聲,將目光轉向河道。
身邊有知道那漢子身份的,不待他們動問,便低聲稟道:“這是何廣文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名叫何光茂。”
又是今兒死了的人的親屬,李資記得那個叫何廣文的,留下的遺言便是不要讓他哥哥將他娘子胡亂嫁了賣了,可見這何光茂人品卑劣到了何種程度。
李資哦了一聲,目光轉向何光茂,淡淡道:“既你有此心願,我便成全你。”
何光茂一愣,一時未能醒悟李資話中的含義,李資卻已經不再看他,只淡淡道:“此人因悲痛兄弟之死,以致神志恍惚,失足落水,也算是有情有義之輩,記得拿五十兩銀子與他風光大葬。”
何光茂大驚,這才知道遇到的竟是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主兒!頓時嚇的面如土色,本還尚存著一星兒念想,覺得會不會是在虛張聲勢嚇唬他呢,李資身後兩名青衣侍衛一聲不吭的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了上來。
這二人氣度沉凝,步履剛勁,隱帶血腥殺伐之氣,何光茂只看他們過來的氣勢就覺得心驚肉跳,正要開口求饒,雙肘雙肩關節同時一緊——那兩名侍衛的兩雙手,就像是四把利刃一般,何光茂只覺得他們一碰之下,兩隻胳膊就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只剩下徹骨的疼痛,到了嘴邊的話頓時成了半聲嗚咽……說是半聲,是因為他剛一張嘴,便有一隻手在他下顎上捏了一把,剩下的半聲便吞回了咽喉。
下一瞬,身體被拖的向後猛的一仰,幾乎所有重量都落在兩隻手臂上,雙腳在地上快速拖出兩道近乎筆直的痕跡。他掙扎了數次想曲起雙腿穩住重心,卻總是差了點什麼似得使不上勁,就這麼直挺挺的被人拖死狗一般的向河邊拖去。
他這才知道,他衝撞的這個年輕人,竟是比林楠還要了不得的人物,比起這兩個人,林家的那些個下人們,當真和善的同菩薩一般……
張口想要呼叫求饒,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兩行眼淚無聲無息流出來,心中生出濃濃的悔意……拿錢就拿錢,抱著大腿多哭兩聲,多少銀子沒有?那沒出息的老小子都能要到一千兩,自個兒至不濟也能弄到個萬兒八千的吧?誰讓自己偏偏嘴賤,要領略一下大罵權貴的風光,這下好了,銀子沒拿上,連命都沒了……
自己怎麼就這麼蠢!
這種事,原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做才是,這些人最是虛偽好面子,拿話擠兌了,還怕要不來錢嗎?便是不給錢,也不至於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給殺人滅口了啊……
林楠同李資並肩向河岸走去,一面道:“何家兄弟年紀相差了十多歲,他們的父親何昌隆年輕時是在道上混的,心狠手辣,吃喝嫖賭樣樣都沾一點,在揚州城裡也算是個人物。何昌隆妻子相貌平平,他便時常在青樓楚館中度日,後偶見一十四五歲商戶女,生的美貌異常,便動了邪念,與人勾連設下騙局,令其父欠下大筆的高利貸……其中細節不必多說,總之後來何昌隆人財兩得,那美貌的商戶女劉氏做了他的二房,第二年便給他生了個兒子,便是何廣文。”
“新人進門,何昌隆倒也稀罕了兩年,等新鮮勁兒過了,也就那樣了。他原就好賭,有一次輸的狠了,便將劉氏押了一晚出去。這等沒本錢的買賣做的爽快,那些人也食髓知味,後來竟成了常態。他是個精明的,知道做長久生意,硬是多高的價也忍住沒將劉氏直接賣出去。何廣文十二歲的時候,在漕幫拜了香堂,認了師傅。那晚何昌隆正將劉氏押給一個才十六歲的惡少,那惡少第二天一睜眼,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