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婢生病雖是常事,可他們命如草芥,許多高門闊戶的主家都不大當回事兒,大多都是自己去尋把藥草煮了治病,熬不熬得過,就看命大不大了。攝政王府家風嚴明,寬厚御下,不是那般苛刻的主家,可最多也只會去濟善堂,請坐堂的郎中來看病。
請張居?張居可是御醫。
但宋楚平這樣吩咐了,衛鍾也不敢耽擱,立馬派人套了馬,朝太醫院奔去了。
宋楚平沒回主院,而是徑直行至溫縈柔的小院中。正在床邊照看她的秋雲,被乍然現身的宋楚平嚇了一跳。
秋雲從床沿站起身來,手腳無措著請了安,「二、二爺安好。」
她常低著頭,可宋楚平卻知她是個氣色極好的,給他餵藥親吻時,能羞得連耳朵尖都能紅了去。
可此時,她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比進貢的宣紙都要透瑩蒼白,白到肌膚下的微綠血管都清晰可見,嘴唇也毫無血色,及腰的髮絲散落開來,襯得她愈發空靈了幾分。
他當下心慌不已,直直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秋雲聳著脖子,低頭語氣急切道,「縈柔姐姐本來好好的,還念著二爺近日睡得不好,正要著人去尋些決明子來,放在枕中,好讓二爺晚上安眠。哪知才起身未走幾步,便身子一軟直直往前栽去,幸好奴婢眼疾手快扶住了,不然磕在廊柱上,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事兒。」
宋楚平愁眉鎖眼,揮了揮手,讓秋雲下去候命了。
他在她窗前踱了幾步,終於抵不過心中的關切,撩袍坐在了床沿,擔心她著涼,掀起被子,將她的手臂放回了被裘中。
眼神忽撇到了她枕邊的一本小冊,書頁泛黃,一看就知,是經常翻看的。他心生好奇,拿起來隨意翻了翻,眼眸中不禁連續晶瑩閃爍幾下……
那小冊中記載的,竟是她平日觀察入微收集來的,關於老夫人、宋曼蔓與他平日的喜好,她字型雋麗,按照衣食住行分類,密密麻麻寫了許多,有些甚至是宋楚平都未曾留意到的細節。
往後翻幾頁,儼然是最近剛寫上的,是近期準備要去廚房,按照他的口味改善的菜譜。
此時,張局在秋雲的指引下,喘著氣姍姍來遲。
宋楚平聽見動靜,將眼中的感觸悵然盡數掩下,眸中帶著清冷威容,用淡然卻又威勢的語氣道,「張太醫,本王要你保這女子無恙。」
張局心中一凜,上次宋楚平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還是先皇病重,昏迷不醒之時,他不禁轉眼望向那塌上的女子,莫非這女子,在攝政王心中的地位,堪比先皇?
「微臣聽命。」
溫縈柔腦中昏昏沉沉著,渾身乏力無比,睡夢中忽然想起,青竹院中還有數不完的活計等著她去做,腳掌猛然一蹬,清醒了過來。
她伴著一股難聞的藥味,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只覺有人坐在她的床沿邊,人影由虛變實,竟是宋楚平!
「二,二爺,萬…安。」她驚得手腳慌亂,馬上就想要起床請安,卻覺得腹部鈍痛,捂著肚子起不來床。
宋楚平按照張局估算的清醒時間,在她床前等了一小會兒,見她醒後身在病中,居然還不忘禮儀規距,又是一陣心疼,忙道,「見了爺你慌什麼,躺好了。」
溫縈柔瞧了眼天色,夜幕已至,按照宋楚平的習慣,他理應在書房埋首閱書,她知道自己病了,卻沒想到他會來探她,「縈柔多謝二爺掛懷,二爺公務繁忙,還是早些歇息。縈柔明日一早,定會準時去主院服侍二爺梳洗。」
宋楚平皺著眉頭道,「爺不缺人服侍,待你養好了身子再說。」
宋楚平想起張局給她診斷:葵水將至,加上憂思過甚,睡眠不佳,所以才氣血不足,一時昏厥。只要好好休息,短短几日,待葵水退盡,定能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