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呢?
梁瓊詩有些悔恨,她悔恨自己在得知眼睛不可能再復明後就自暴自棄,她悔恨自己沒有抓住成千上百的時間去適應沒有光的日子。可悔恨並不能改變什麼。
梁瓊詩的手抖了抖,她作為一個手不提肩不能挑的小姐,似乎除了寫好這張御賜的宣紙,別無選擇。在一張宣紙上寫出一首小令,對於六年前的她並沒有什麼難得,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易如反掌,可對於現在的她,對於一個已是盲女的她……
如何能奢望她能在宣紙上寫好字呢?
梁瓊詩忍不住,捂住嘴低聲啜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往下掉。
秋禾見狀連忙拿出帕子,拭去梁瓊詩臉頰的淚痕。
宣紙是最經不住水的,何況是這種御賜的宣紙。秋禾一邊勸慰著梁瓊詩,一邊手忙腳亂的把鋪在梁瓊詩面前的御賜宣紙收好。
縱使掉下來的眼淚已經渲了一紙的墨漬。
秋禾看了看梁瓊詩,又看了看已經是一片墨漬的宣紙,皺皺眉頭。她知曉小姐是為老爺憂心,可哭也不能解決問題,現在能幫得上小姐的,怕也只有那太子了。可是,小姐性子倔,鐵定是不會去找太子的。然而眼下實在是沒有辦法,秋禾只好硬著頭皮給梁瓊詩出了個餿主意。
“我的好小姐!您可千萬別哭了!您去求求太子幫幫忙!他不會不念舊情的!”
秋禾勸得小心,卻還是讓梁瓊詩心頭警鈴大作。
太子?許昭靖?
梁瓊詩一想到這個名字立馬止住了眼淚,卻沒有生出半點欣喜。相反,她的心頭升起了一種無法名狀的悲哀。
作為一個穿越女,她曾以為洞悉了諸子百家,精通了琴棋書畫,有了尚可的容貌,再加上一顆蕙質蘭心,佐之不錯的身世,一定可以有個幾乎完美的人生。更何況她是胎穿,她有足夠的時間去規劃自己的人生,掌控自己的命運。
然而世界不是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十二歲被封為太子妃的時候,自己無疑是得意的,許昭靖無疑是整個京都最出色的兒郎!梁瓊詩相信自己的眼光,她能看到這個男人心中的溝壑,也能看到這個男人比皇城之主更有實權。梁瓊詩確信他們是最般配的。不管是家世,才學還是容貌。她自信自己有能力也有魄力去成為這個世界最頂端的女人,她能幫著那個男人打理好後宮,甚至她還勾勒了自己母儀天下的夢想。
然而,這一切,在她瞎的時候就終結了。
梁瓊詩堅信是那個男的毀了她一輩子!她不會忘記六年前的那個雨夜,許昭靖對自己做過的一切。想想也多虧自己兩世為人,才留下了性命。
梁瓊詩不會忘記那個雨夜自己飲下的那杯毒酒。那杯毒酒掩飾了一個驚天的陰謀,也順帶著毀掉了自己的幸福。太子妃呀,梁瓊詩摸了摸自己被廢掉的腕骨,這就是老天對自己妄想憑藉男人一步登天的懲罰!
雖然六年過去,舊傷也慢慢痊癒了,可自己一提筆就是錐心的痛。
要是那個男人當年沒有廢掉自己的手,自己今天也不會如此狼狽。
梁瓊詩想得出神,卻猛地被一太監嗓子給震的清醒了。
“梁小姐,您寫好了?咱家可是候了三天了,聖上說了,要是您三日之內寫不出來……”
太監的聲音有些陰森,讓秋禾不寒而慄,她怕這不男不女的閹人。
梁瓊詩卻沒被嚇到,她定定的站在原地,想著這字自己已是寫了三天,然而剛剛還是那麼一副連秋禾都看不下的模樣。
看來,用手寫是行不通了。梁瓊詩強壓下自己顫抖的心。既然用手行不通,那便用章吧!
記得年少的時候自己偏愛刻章,如今那暴君只是要自己的字跡,給他按上幾個章便是。梁瓊詩想到了辦法,一下喜色就浮到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