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那廝算什麼東西,未立寸土之功,卻貪天爐寶地,要與我田氏爭雄。而熹武帝卻又親近小人,疏遠宗裔,以致這百年來,宗門勢力大漲,宗裔卻處處受制,”田無忌長跪大殿冰涼的玉磚之上,懇聲而言,“我們倘若再無清君側之決心,再有數十年,田氏必將泯然諸族之列,難復此時之地位,甚至還會滋生其他禍根……”
“陳尋此廝得志猖狂,是惹人恨厭,清君側,使帝君遠小人親宗裔可以,但姜天仇舉兵伐澹州,我等附從,就未必是清君側這麼簡單了,最終還是逃不脫一個叛名……”一名臉如重棗的田氏族老,站在玉案之後,甕聲說道,並不主張此時就輕易妄動。
“何為叛?”田無忌慷慨陳辭道,“天仇真君率諸宗聯軍在永明島抵禦魔族,便是大義,陳尋、熹武帝逆命不遵,是違大義大道;我等臣子,見君有逆道義,以兵諫之,是棄小義小恩,順應天道大義……”
“話是這麼說不假,但四千年來,熹武帝對我田族恩寵有加,並無不到之處……”
“什麼叫並無不到之處?”
又有一名田氏族老站起來,激動的說道,
“想當年三十六族征伐姬氏,老祖出生入死大小百餘戰,奠定雲洲基業,早就功震雲宵,照例,姜熹武應將帝位禪讓我田族才是。然而這些年來,姜氏看是恩寵有加,實則是百般防備:在雲洲限制三十六族宗裔不出中域,另行扶持七宗勢力分治七域,之後看三十六族宗裔意見太大,才許進入昆域等荒僻小域征伐兼併,以掠資源。近六百年來,為拓澹州疆域,諸族修為在元丹境以上的子弟,七八成都被調入雪龍山,助其攻伐風陽等逆族,然而風陽氏最豐厚的戰利品落入誰手?雪龍山南麓天地靈煞最充裕的寶地,落入誰手?”
聽到這話,大殿裡諸多人皆是黯然。
當初風陽氏殘族乘十數艘雲蒙殘船南逃,原本已是他田族囊中之物,未曾想弄巧成拙,肥了雷雲島。
此事雖然他們與春陵君理虧,但心裡怎麼甘願?
風陽氏殘族到底攜帶多少寶物南逃,迄今為止還是一個謎,但有些是能明確知道的。
除陽金宵、陽雲衝兩大天人境中期及巔峰強者外,風陽氏還有四十餘法相境巫修、蠻士,叫雷雲島收編,而田氏經營這麼多年,族中法相境子弟都不足五十人。
雷雲島收編風陽氏殘破戰船,修繕得十二艘雲蒙黑鱗船,而田氏所領的神鋒軍,能與之堪敵的頂級戰船,僅有八艘。
雷雲島從風陽氏收繳兩座六陽山河陣,佈設於狼牙半島的兩翼;而田氏隨姜氏在南疆拼死拼活,繼而舉兵驅姬氏,並徵六域,近萬年才攢兩座六陽山河陣而已。
此時田族所面臨的問題,已經不是熹武帝恩寵到不到位了,而是田族再沒有反制之舉,就會徹底被雷雲島壓制住難以翻身……
而此時差不多能確定陳尋修成天道真龍,雪龍山所控疆域再擴大下去,或在徹底兼併風后、大鴻二族的領地,陳尋此廝極可能獨領一域稱帝,到時候田氏又算什麼?
他們最初的計劃,可是想著先助熹武帝在雪龍山開疆拓土,然後獨領一域,構架與昆洲之間的空間通道稱帝,繼而使田氏晉為帝族——現在他們倘若沒有反制之舉,這樣的計劃註定化為泡影。
“我族尚有百萬族裔棲息雲洲、昆洲諸域,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我等還可以避入永明島,但怎知熹武帝不會對我留在雲洲、昆洲的百萬族眾行血腥手段?”有人擔心的說道。
“當初姜氏開枝散葉諸域,可沒有想過要將旁系族裔的命運都揹負在身上,”田無忌說到激動處,頷下白鬚微微顫抖起來,“想他日我田氏子弟開枝散葉於諸域,難不成強敵以我田氏旁系相要挾,田氏都要束手就擒不成、坐以待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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