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寨子裡充滿的歡聲笑語,看從牆縫透進來的光線,竟然已經到黃昏後了,沒想到時間過得真快,魂祭獸筵即將開始,外面烏蟒部的族人都開始載歌載舞。
陳尋沒有急著走出窩棚,修練帶來的玄妙之感來之不意,他要好好體會,過了好一會兒,才走出窩棚,往石殿前走去。
遠處的群山之巔籠罩在緋色暮靄之中,隱有獸吼禽鳴之聲傳來。
廣場上燃起一堆堆篝火,火光照在石壁上,人影浮動。
石殿在寨子裡崇高無比,是烏蟒族議及祭祀先蠻祖靈的地方。
陳尋不是烏蟒族人,在寨子裡生活了三年,還沒有機會踏入石殿一步。
石殿前的廣場中心,是一座用巨石砌出來的巨大祭臺,高近十米,周有百餘米,矗立廣場正中,比石殿還要宏偉壯觀。
烏蟒族人在祭壇前面,用無數根圓松木層層堆出一座火壇,也差不多有祭臺高。
在火壇的兩側,豎著兩根巨大的高木樁子,中間拉起一根巨索,將一隻看著有一人高的巨大銅鼎懸在火壇之上。
烏蟒部缺少鐵器、青銅器,甚至絕大多數壯丁都是手持石刀、木矛,跟著蠻武外出漁獵,陳尋倒沒有想到寨子裡竟然藏有這麼大的一隻銅鼎。
銅鼎兩耳吊在巨索上,四方側壁雕刻許多蟒牙嶺都未曾得見的鳥獸及種種蠻文,給人異常厚重蒼桑之感,又有說不定的神秘,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傳下來的古物,可能平時都深藏祖祠石殿之中,只要等到大祭之日,才拿出來一用。
阿公宗圖說烏蟒曾有異常輝煌的歷史,單看這隻巨鼎,陳尋也相信阿公宗圖絕對沒有胡說八道。
這時候,宗桑正指揮人手,手傳手的用陶罐裝滿山泉水,倒入銅鼎;同時又有人將寨子裡收藏的無數奇珍異草拿出來,投到銅鼎裡。
難道魂祭獸筵,就是將烏鱗狡的血肉煮熟了分給大家吃?
獸筵,獸筵,獸肉筵席。
只是將狡獸肉煮熟了,分給大家吃,有必要搞得這麼隆重?
陳尋心裡暗自尋思著,宗崖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逮住他問:
“阿尋,你這一天都躲哪裡去了,不見你露面,阿公也不讓我過去找你?”
宗崖性子太梗直了,年少肚子裡藏不住事,阿公宗崖才特地吩咐,帛書等事絕不能說給他聽;更何況宗崖身後還有個跟班,他們肚子裡更藏不住秘密。
“就是,就是,你這幾天都躲到哪裡去了,宗崖說是你將狡獸拖回來。這麼重的狡獸,我們五六個人才扛得動,你到底是怎麼拖回來的?”跟在宗崖身後的少年們,都有好幾天沒見到陳尋了,這會兒都七嘴八舌的圍過來問。
回到寨子後,陳尋先是躺在窩棚裡養傷,隨後就從阿公宗圖那裡拿到帛書修練,確有三天沒有跟寨子裡的人怎麼接觸。
他這會兒叫宗崖拽住,只要笑著誆他:“我的傷還沒好,整天都還躺在床上睡覺啊,阿公大概是怕你拖著我到處亂竄吧……”
宗崖打量了陳尋兩眼,見他活蹦亂跳的,除了滿身還需要一些日子才能消去的疤痕外,已經看不出他哪裡還有受傷的樣子。
“你雖然沒有修練蠻武,但身子比宗凌他們還要結實。宗凌胡吹他現在修練蠻武找到那一點感覺了,寨子前的石墩子也能掄開老遠,滿寨子就要找你掰腕子,想將上回輸你的那把鐵木弓贏回來——倒是找不到你的人。”
宗凌是宗桑之子,與宗崖算堂兄弟——只是,烏蟒部族裡沒有這種說法——他二人與南獠之子南溪,算是烏蟒最傑出的三名少年。
南溪此時則頗為冷淡,遠遠的站著一旁,抱臂看來,似乎對宗崖說宗凌修練蠻武“找到那一點感覺”,有所不屑。
陳尋倒是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