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的葉如晦轉過頭來,果不其然,他一臉平靜,並無半點不滿的情緒,葉如晦輕聲解釋道:“怕先生不勝酒力,加之在下等會還得上山,不敢要性子烈的酒。”
那讀書人笑道:“公子有心,本就是這個道理。”
趁著酒菜未上之前,葉如晦看了一眼酒攤外的熙攘光景,這才總算開口問道:“我觀先生筆力實在不俗,難不成真無考取功名之心?”
讀書人微笑搖頭道:“世間筆力不俗之人不在少數,卻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官的,就拿今年年初文壇大家樂天先生的一篇《長慶集》來說,大楚上下各地讀書人都為之傾倒,我在前些時日也有幸讀到過這篇文章,不瞞公子說,當時幾乎是痛哭流涕,甚至久久不能忘懷,可以樂天先生如此筆力,卻依然是當年朝試三次不中,成名之後卻也無人請其出仕,可見這筆力高低和仕途其實並無關係。”
葉如晦笑了笑,夾了一塊熟牛肉,才想著自己那時候在陵安書院時和院長師叔談起那位樂天先生的時候,院長師叔先是一笑,隨即便搖搖頭,以院長師叔這位天下讀書人的領袖看來,樂天先生才氣之高,這是舉世公認的,只是除此之外,對於為官這一頭,他便要差的太多,世間有才之人不少,但大楚上下就那些官帽子,況且尚且還有一小半都還是世襲罔替,空出來的官帽子,這個只會做道德文章的樂天先生可幹不了。讀書人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碗杏花釀,這荒郊野外的小酒攤子可比不得城中的大酒樓,並無酒杯這一說,讀書人原本看著這一個大碗心中已有打算,倒不了多少,可手中一抖,終究是倒多了些,坐在對面的葉如晦舉碗相邀,他也顧不得這些,勉強將碗中酒喝掉大半,可畢竟是讀書人,差點被嗆到不說,只半碗便已經是臉色變的好似猴子屁股一般。
葉如晦面色平靜的喝乾一碗之後並沒有勸那讀書人再喝些,自顧自再給自己倒滿一碗,這說是杏花釀,實則和一般的劣酒沒啥區別,不過酒攤老闆都也不是那種黑心店家,價錢便宜不說,這罈子也比一般酒樓的要大出不少,剛才倒酒的時候,葉如晦感覺了下手中這壇酒的分量,分量不差,因此倒也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滿,倒是一碗酒之後,葉如晦看著對面的那讀書人已經是昏昏欲睡,於是便開口笑道:“這酒太烈,不似真的杏花釀。”
那讀書人雖說是現在頭腦暈眩,但好在是意識尚存,如何不知道是葉如晦在替他開脫,因此感激一笑之後,讀書人輕聲笑道:“在下不勝酒力,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葉如晦擺擺手示意不必如此,只是夾了一顆花生米之後未免覺得有些意味闌珊,自己是想和這讀書人好好聊一聊,卻不曾想到這一碗酒對面的這位就要不行了,如此想著,葉如晦倒是嘆了口氣。
可事實卻是出人意料,葉如晦原以為這讀書人馬上便要倒下,可片刻之後,這讀書人便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下去之後,便開始說道:“一看公子氣態不凡,應當是家世不凡,又勸在下考取功名,難不成是有些官家關係的子弟?看在這頓酒的份上,在下就與公子嘮叨幾句,公子意下如何?”
葉如晦一臉平靜,“先生請講。”
那讀書人點頭之後卻不曾開口,反倒是挽起袖管之後這才開口說道:“在下一人獨居鄉野之間,雖然並未官身,亦無親朋好友在朝為官,但對這些時日的宰輔新政倒是還有些看法,以在下愚見,這場新政定然不是宰輔大人的突然一時之念,早在神龍年間末尾,宰輔大人入朝為官伊始,這場新政便已經開始了,宣正年,新皇登基,開始打壓老臣扶持後起之秀,宰輔大人便在此時開始發跡,幾十年的摸爬滾打,爬到如今宰輔位置,可仍舊沒有急著動手,再等了十餘年之後,滿朝文武都再無一人能夠撼動宰輔大人地位之後,宰輔大人這才開始提出新政,可新政提出到施行還不過短短几年,甚至還是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