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海上殘酷之事向來數不勝數。

但就在他剛想開口的時候，凡娜的聲音卻突然從一旁響起，打斷了他的動作：“克里斯托先生，你的狀態確實不佳，我們現在沒辦法移動你，你可能需要再在這裡待一會——等我們完成其他區域的搜尋之後，會想辦法幫你。”

鄧肯用眼神向凡娜傳達了自己的疑問，後者便抬起手，指了指房間對面的那道牆壁。

那堵牆上有一個巨大的空洞，洞口對面是一道通往不知什麼地方的傾斜通路，裡面陰暗詭異。

鄧肯立刻明白了凡娜的意思。

這艘船還有太多未被探明的區域——在沒有搞明白黑曜石號到底發生了什麼之前，還不能完全確定這個“克里斯托船長”的狀態及來歷。

最好是先把這團詭異的“複製品”穩住，完成對整船的搜尋調查之後再考慮到底該怎麼安排它。

鄧肯輕輕點了點頭。

專業人士就是專業人士，這一看就是跟各種異端邪祟打了夠多的交道才有的職業敏銳。

“好吧……我明白了，”克里斯托的聲音響起，帶著些遺憾和不安，“我會在這裡等著的。但你們大概要離開多久？”

“可能要幾個小時，但我們會盡快返回，”凡娜說道，“請放心，我們不會放棄你的，而且你的情況雖然不佳，短時間內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保持靜止，放平心態，稍作等待即可。”

“那……行，你們快去快回。”

那團蠕動漲縮的生物組織安靜下來了。

他似乎對自己的狀態頗為焦慮，但在凡娜表達了態度之後，他又頗為配合，冷靜的不可思議。

是這位“船長”天性如此？還是說這也是他思維認知受到扭曲的結果？鄧肯不得而知。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房間盡頭牆壁的那個大洞上。

正常的房間中當然不會有這麼一個破洞，更不會在破洞裡隱藏著一條歪歪扭扭的坡道——這個洞口顯然也是黑曜石內部結構扭曲的結果。

它看上去幽深悠長，會通往哪裡？

鄧肯穿過顛倒錯亂的房間，來到大洞前，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只看到洞穴內部幽深黑暗，一條彷彿是由船艙走廊和幾段扭曲樓梯拼合而成的通道傾斜著向下延伸，內部偶爾有氣流吹來，似乎在其底部還有著更多的通道或更大的空間。

他邁步走了進去，其他人則緊隨其後。

渾身燃燒著靈體烈焰的鴿子艾伊再次成為了隊伍前進的探照燈，而在靈體火焰的照耀下，這條本就幽深陰森的走廊顯得愈發詭異。

“這下面的扭曲混亂情況似乎比上面還要嚴重……”

莫里斯抬起頭，看了一眼在光影交錯中影影綽綽的通道頂部，若有所思地說道。

在通道的上方，依稀可以辨認出那些混亂交疊的結構：樓梯的扶手，不知來自何處的艙門，機械結構，管道與電線，甚至還有桌椅傢俱。

如果說上層的船艙多少還能看出一些正常結構的影子，那這條通往黑曜石號深處的坡道簡直就已經是把一切揉碎黏合之後才能形成的雜物堆，如同一個混亂交錯的噩夢般，不斷延伸到這艘鋼鐵巨獸的臟腑內。

“似乎越是靠近‘複製體’的中心，複製的準確度就會越低，”凡娜說道，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如果這艘船真是跟‘三號潛水器’一樣的複製體的話。”

“回頭我要找提瑞安聊聊，”鄧肯則在前面隨口說著，“他可能會對黑曜石號發生的事情感興趣。”

“但我覺得在那之前他首先會被您嚇個半死，”凡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跟他交談過，感覺他心理陰影可不小。”

鄧肯放慢腳步，回頭看了凡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