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自己把自己的謊說給他,怕她自己揭穿自己。
那?樣像是當眾扒掉他的衣服。
腦子裡都是轟鳴,眼睛也澀痛,沉默了?很?久,他躲避她的眼神,啞聲問:“你吃飽了?嗎?廚房裡還有蝦仁雞蛋羹。”
撫摸
聞鈺盯著他, 沒說話。
她想,說不定裴硯青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真的問?都不問??一句話都不提?就好像他沒有要跳崖,也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更沒有聽見她和潭揚做。
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
是?因為以前都沒有得到什麼?好的反饋, 所以現在索性直接逃避了?
應該是?聞鈺沉默太?久, 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和他聊昨天的事, 裴硯青嚇得筷子都忘記放了,起身就想逃跑, 他剛站起來, 被聞鈺拽住手腕。
“跑什麼??”
裴硯青的身體?在不自覺地顫抖, 他覺得自己的手腕在被炙烤,或者說整個人都被架在火上烤,類似知道死期將至,但目前還活著的煎熬。
他就當做她沒有欺騙。
這樣也不行嗎?
可以不要告訴他真相嗎?
裴硯青沒有看聞鈺, 也說不出話, 想哭, 但是?經過昨天一整晚, 淚腺已?經被哭壞掉了一樣, 哭不出來了。
他心裡在不停地乞求。
求你了, 求你了, 可以別?再說一次恨我?了嗎?
那樣真的會很痛的,就當做沒發?生吧,好不好?
求你了。
“先坐下?吧。”
聞鈺鬆開?他,她看到他起伏的胸膛,瀕死的呼吸, 聲音放得很輕。
裴硯青不想坐,他真的不想再被那些話語凌遲一遍了, 他這輩子都再也不想聽到她說恨他,他真的已?經知道了,已?經完全明白了,深刻到絕對不會忘記了,不需要她提醒了。
但他還是?坐下?了,骨子裡的基因迫使他順從,但他一直不敢看她,坐下?也盯著地面?。
“不想吃飯嗎?”
聞鈺問?。
裴硯青哭了太?久,現在噁心想吐,他沒辦法吃飯。
“我?吃。”
他要表現得正常,端起碗抿了一小口粥,剛喝進?去就想嘔吐,強行壓下?去了。
聞鈺觀察到他細微的反胃,“等會兒再吃,先喝點熱水。”
她給他的杯子里加了水,遞到他面?前。
裴硯青的臉浸在蒸騰的、霧濛濛的水汽裡,神情茫然,初生的懵懂,“……謝,謝謝。”
他捧著自己的杯子,小心翼翼地看向聞鈺,她似乎沒有打算要提昨晚,於?是?裴硯青才?低下?頭?,喝了一小口。
“燙嗎?”
聞鈺挨著他坐下?。
只有一點點燙,胃裡暖起來,像床充滿褶皺的被單被熨過去。
裴硯青不知道是?怎麼?了,臉頰有薄薄的緋色,也許是?這杯熱水的溫度剛好,也許是?聞鈺離他的距離很近,她很少有主動靠近他的時刻,這一刻就顯得格外珍貴。
應該只是?無聊吧,潭揚不在,所以又來逗他。
逗狗那樣。
他努力逼自己清醒一點,啞聲說: “還好。”
聞鈺沒有走,她就一直盯著他,裴硯青當然感受的到她的視線,黏在他臉上,目光像有實形,綿密的絲絨質地,整個網住他。
他完全不知道聞鈺要做什麼?,只能把?頭?垂得更低,體?溫不受控地升高了,臉上也好熱。
“你臉紅了。”
聞鈺平靜的語調,沒別?的意思,單純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