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們法國的郵政與你們大清的郵政,最大的區別,也是現代郵政與古代郵政的最大區別。”皮埃爾聳了聳肩膀說道。
按照皮埃爾的說法,要辦“現代郵政”,有三個地方是必須做到的——第一個是由政府來專營,因為只有政府才有力量保證全國通達,第二個是必須對普通民眾開放。
政府專營,那也未必,關卓凡心想,法國鬼子必然是沒見過我們的快遞公司是如何之厲害。不過現在這個時代,這當然是談不上的事情,還是先琢磨眼前好了。
“那麼第三個呢?”
“第三個麼,嘿嘿,”皮埃爾矜持地笑了笑,“關巡撫,你有沒有想過,郵政該怎樣收取費用?”
這是他自以為的獨到之秘,打算拿來給這位朝廷大員,好好上一課。
“哦,你說這個,”關卓凡想都沒想,隨口答道,“貼郵票嘛。”
當通譯把關卓凡的這句話翻譯過去的時候,皮埃爾顯見的楞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立刻換成了欽佩的表情——這個大清帝國的官員,居然有這樣的見識!
“關巡撫,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廣博見聞!”皮埃爾由衷地說,“據我所知,你們中國是沒有這種東西的,連我辦的客郵,也還沒有使用。只有在歐洲,才真正使用郵票——”
在郵票出現以前,郵件都是由收件人來付款的,不但收取麻煩,而且一旦遇上找不到收件人,或是收件人不願意付錢,那麼辦郵政的人,就會面臨虧損。直到郵票出現,作為一種最好最方便的預付款憑證,才讓郵政真正發展起來。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個地方——郵資制度,與政府專營,普遍開放這兩個一起,成為現代郵政不可或缺的三個要素。”皮埃爾做了總結。
三個要素麼?關卓凡點點頭,卻在心裡說,我還得給你再加上一條。
私人郵件,神聖不可侵犯。
不過這是中國特有的“國情”,不用跟法國鬼子多說。等到皮埃爾滔滔不絕地說完了,關卓凡才把今天來的另一個意思,向愛棠和皮埃爾提了出來。
“我打算在江蘇省,試辦新式郵政,因此想禮聘皮埃爾先生做一個顧問,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好讓楊同知隨時過來請教。”他笑容滿面地說,“至於聘金方面,當然從優。”
在關卓凡來說,開辦新郵,不但可以方便自己,而且可以將“客郵”所侵奪的郵權奪回來。而在洋商來說,自辦郵政畢竟是麻煩和不得已的一件事情,現在朝廷說要辦新式郵政,當然樂觀其成。
“能幫得上這個忙,我很榮幸。”皮埃爾跟愛棠對望一眼,點了頭。
回到巡撫衙門,已是晌午時分,匆匆用過了飯,照例派人把趙景賢、丁世傑、劉郇膏、楊坊、利賓這五個人,請到衙門來,要把辦郵政的事情,做一個定局。
這五個人,是他在江蘇的班底,亦算是他仿照自己任上海知縣時候的做法,成立的一個“新政委員會”。當他自己不在的時候,舉凡與洋務相關的事情,便要由這五個人來推動實施。開局固然重要,可是更重要的是一以貫之,保證自己定下來的事情,不走樣,不跑偏。
他把跟皮埃爾見面的經過一說,在座的人都覺得新鮮,除此之外,趙景賢覺得關卓凡的一個見解,非常深刻。
“爵帥說私人郵件,不可任意拆閱檢視,這話說得太對了。若是象原來那樣,不僅是私人的郵件,其實就連國家的公文,亦毫無保密可言。”
關卓凡不曾聽過這個說法,大感新奇,問道:“竹兄,此言從何說起?”
“我說一個故事給爵帥聽,”趙景賢笑道,“這還是我在浙江當官的時候,聽來的一件事情——”
朝廷的公文傳遞,是由京至省,由省至道,由道至府,再由府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