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川慶喜知道他還有下文,屏息靜聽。
關卓凡說道:“薩摩藩不再‘攘夷’,長州藩不再‘攘夷’,‘尊王攘夷’就剩‘尊王’了;不但不‘攘夷’,還要‘開港’,大人請想一想,這以後,夷人會支援幕府呢,還是會支援‘尊王’呢?”
德川慶喜目瞪口呆,額上見汗,半響,突然一揖到地,大聲道:“請公爺救幕府!”
嗯,這個態度對頭,接下來才好談嘛。
直到這個時候,幾個人才坐了下來,勤務兵——不是婉兒,端上茶來。
關卓凡說道:“最為幕府心腹之患的,不過兩藩,一個薩摩,一個長州,所以維持大政的關竅,在於不叫此兩藩勾連在一起。”
德川慶喜嘆了口氣,道:“這個將軍和我又如何不知?對薩藩,幕府一再曲於優容,真不知道還能再做什麼了。”
關卓凡搖頭道:“做是做了許多,不過恕某直言,只怕是做反了。”
德川慶喜一怔,連忙道:“如何‘做反了’?請教!”
關卓凡說道:“幕府召請薩藩入衛京都,時間久了,中樞權柄漸移,在下說句不中聽的,這是何進請董卓進京的故技!”
德川慶喜悚然而驚。薩藩進京的弊端,幕府早有感受,但從來沒有像關卓凡說得這般明白。想到董卓的種種惡行,慶喜不由如坐針氈。
德川慶喜低聲道:“不如此又能如何?請公爺賜教。”
關卓凡說道:“終究還是要將薩藩請出中央機樞的。”
他啜了一口茶,微笑道:“如果天皇陛下下旨,封薩藩一個‘薩摩國王’,會如何呢?”
這就是說准許薩摩藩完全從日本獨立出去,只和日本天皇保持一個名義上的藩屬關係。
薩摩藩能夠抵禦這樣一個誘惑嗎?
德川慶喜心中怦怦直跳,這樣一來,自然不存在薩、長聯合的可能性,幕府的統治很長一段時間內會穩如磐石。但,茲事體大,太大了!
關卓凡緩緩說道:“薩摩藩本來就是一個外樣大名,羈縻之地,封他一個‘國王’,既為酬功,也不失春秋之義。”
這是在教德川家如何為封建薩摩製造“理論根據”。
日本的大名,分“親藩”“譜代”“外樣”三種。
“親藩”是德川家的同族,最為親信,以有“御三家”之稱的尾張、紀伊、水戶為重要。德川家茂即出身紀伊家,德川慶喜則出身水戶家。
“譜代”又稱“世襲”,是德川家忠心的家臣,“關原之戰”之前便追隨德川家康,地位僅次於“親藩”。
“外樣”是在關原之戰中被迫臣服的大名,不得信任,封地都是在最偏遠的地方,關卓凡因此指為“羈縻之地”。薩摩、長州都是外樣大名。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個“外樣大名”理所當然成為倒幕的主力。
德川家康設計的“幕藩體制”,“親藩”“譜代”掌控中央機樞,“外樣”是不能參預的,薩藩的入衛,已經打破了這一曾經牢不可破的“祖宗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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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吾之所欲
因此,封建薩藩,既“不失春秋之義”,也符合“祖宗家法”。當然,“幕藩體制”才是真正的“封建”,關卓凡的“封建”,其實掛羊頭賣狗肉,本質是“裂土”。只是雙方心照,不說破罷了。
關卓凡說道:“如果長州舉兵作亂,別的大名不肯奉召討逆,在下自然上奏朝廷,渡海而來,助將軍和大人一臂之力。”
德川慶喜細思關卓凡所言,若真能成事,倒幕勢力被釜底抽薪,永失一臂,剩下的幕府自己未必對付不了。即便幕府力有不逮,這關逸軒公爵連美國的叛逆都打得平,區區一長州逆藩,豈在話下?“幕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