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動用的是內帑,皇上的私房錢。兵部給的,叫恩餉,已經在小年那天發過了。行在的步軍衙門發下來的,叫衙賞,另外鄭親王端華,也以統帥的身份,發了一道私賞。
“爺,咱的銀子,只剩下不到七百兩了。”替關卓凡管著錢的圖林,悄悄地提醒他。這些日子,關卓凡把自己的錢,貼進去了不少,都是用在了打賞上。他這一次來熱河,帶了一千二百兩銀子,都是那次晚宴所收的禮金。看他這麼使錢,他不心疼,圖林倒心疼了。
“值什麼!”關卓凡笑道,“別小心眼,借給營裡的麼,借條你不都還收著?”
“嗯……”圖林不放心似的又摸了摸懷裡的幾張借條。
說起來,關卓凡還是頗有現代財務概念的,這些借給營裡的錢,司務都寫了條子給他,以後總是能還的。然而怎麼還,究竟什麼時候能還,他卻還沒想明白。他只知道,帶兵的將領,總是能掙不少錢的,可是想要掙錢,法子不外有兩種,一是剋扣兵餉,這叫“喝兵血”,二是虛報兵額,這叫“吃空餉”。喝兵血的事,他做不出來,吃空餉他倒是肯做,然而馬隊才從京裡定編開拔,急切之間,又到哪裡去吃?
這件事,讓他頗為困惑,於是乾脆不去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法子的,沒理由別人帶兵就能發財,他關卓凡帶兵就得窮死?
到了年二十六,經灤平縣送來的勞軍所用的牲口,也分給了各營。他們西營馬隊分到了八口豬,十二口羊,於是舉營歡呼,自己動手在軍營外面搭了個臨時的棚子,把這些牲畜圈了起來,慢慢殺來吃。巧的是,阿爾哈圖和老蔡,也帶著幾個人來串門了。
“喲,豬來了,羊來了,兩位大哥都來了。”關卓凡笑吟吟地說。
“操,你小子不積點口德!”老蔡笑罵道,“今天來吃你的,明天去吃我們的。”
這樣倒也有趣。每個軍營的廚子,手藝不同,做出來的菜,風味也不同。西營馬隊的幾個廚子,都是山西人,從下午起,就架了柴火,開始烤羊。風飄篝火,脂香四溢,弄得整營的人都饞涎欲滴,到開飯的時候,大盆大盆的清燉豬肉和焦黃的烤羊,便流水價端入了各個帳篷。
驍騎營來的七個人,自然坐在關卓凡的帳中,關卓凡特地讓圖林把張勇老穆和伊克桑請了過來一起吃。老阿老蔡一見,分外親熱,只是看他們行動僵硬,間中還有呲牙咧嘴的神情,困惑之餘,不免動問:“老張,你們這是怎麼了?”
“吃了老總的軍棍。”張勇笑嘻嘻地回答,頗有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意思。行軍法的親兵,下手極有分寸,打下去的聲勢雖大,卻絕不傷筋動骨,因此幾個人養了幾天,雖然身上依然疼痛,但行動卻是沒有大礙。
阿爾哈圖和老蔡幾個,問清楚了情形,再看關卓凡時,便多少帶了些敬畏的神情。阿爾哈圖喝了一大口酒,感慨地說:“小關,你是越來越行了,他們都這麼服你,比我們那個狗屁佐領,不知強到哪兒去了!不是我奉承你,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胸襟氣魄,你將來的發達,那是一定的。你若是在驍騎營,我們跟了你幹,那該多好。”
話題由是便又轉到了他們那個佐領勒保的身上,老蔡又說了勒保許多狗屁倒灶的事來,弄得大家一時咬牙切齒,一時破口大罵。
就這麼胡吃海喝,吃完了飯,人也已經半醉。關卓凡把他們送到帳口,扯了一把阿爾哈圖和老蔡,往他們每人手裡,塞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過年了,小弟的一點心意。”他小聲說。
“這……這……嗐,這怎麼成!”兩人眼裡都放出驚喜的光來,“這也太多了,我們也沒法回禮啊……”
“這話我不愛聽!兄弟情分,哪能用錢來算?”關卓凡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當初小弟窮得叮噹響的時候,不也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