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跟長毛開仗。”扈晴晴抽泣著說,“我不服,也不信你是那樣的人,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等著親眼看到你打勝仗。既然入了你的衙,還說什麼名聲?外面的人怎麼說我,你大約不知道,也沒有人敢在你關老總面前,嚼這份舌頭!”
說到“舌頭”,不由想起剛才關卓凡的所作所為,臉上一紅,慢慢收起了眼淚。
“你打了勝仗,我好歡喜。你摸摸我的手,親親我的臉,那又怎樣?進了你的門,就是你的人,你保了上海平安,又殺了那些壞人,替我們杭州人報了大仇,我就是不要名分,把這個身子謝了你,那又能怎麼樣?”
同樣的柔呢婉轉,卻是如泣如訴,情深刻骨,把關卓凡聽得呆住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只是我曾經向舅舅的在天之靈,許過大誓,害他的譚紹光不死,我扈晴晴絕不……絕不……”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鼻子一酸,眼淚又落了下來。
關卓凡心中又是憐惜,又是感動,又是訝異,楞怔了半晌,憋出一句話來。
“殺譚紹光,這有何難。”
*(未完待續。。)
第五十二章 床上的太后
黎明時分的長春宮,仍是夜色深沉。四周靜悄悄的,值夜的太監宮女,走起路來都是踮著腳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誰都知道,慈禧太后昨天為了“大工”的事兒,跟內務府生了好大的氣,自己也犯了“肝氣”,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勉強睡了,這個時分,怕是還睡得正香。
也難怪兩位太后動怒。“大工”就是大行皇帝——文宗咸豐皇帝的陵寢工程,已經到了收尾的時候,居然從地下滲出水來。這麼大的疏漏,內務府的明善居然不以為意,回奏說是“小有微疵,已妥善彌補”,自然被慈禧太后在朝堂之上一陣痛罵,得了“降三級呼叫”的處分,連帶著她的妹夫、“恭理陵寢事務大臣”的醇王也吃了掛落,弄了好大一個沒趣。
在長春宮外坐更總值的安德海,為了這個事也心生警惕。這位年輕的主子,雖然只有二十七歲,垂簾聽政也才不過半年,但權威日漸增長,除了恭親王之外,沒有人不怕她。自己可要小心些,不要弄出什麼錯漏來,惹她不高興。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這時,內奏事處的一個太監,捧著黃盒子進了長春宮,表明有軍報到了——只有軍報,才可能在這個時分,由外奏事處遞進內奏事處,再由內奏事處遞送到長春宮來。
安德海隨意看了看,見標的是“四百里加緊”,搖了搖頭,便不肯接這個摺子了。四百里加緊。可見不是什麼太要緊的摺子。不然一定會用“六百里加緊”來傳報。現在到天亮。不到一個點的工夫,為了這一封無關緊要的摺子去叫醒太后,沒準要挨一頓罵,不上算。
見安德海不肯接,那位送摺子的太監著了忙,盒子沒交出去,責任就還在他身上,萬一耽誤了時辰。追究起來,人家自然不會找安德海,板子還是要落在自己頭上。然而安德海他惹不起,不敢說什麼硬話,只得陪了笑臉說道:“安二爺,麻煩您還是給遞一遞,這裡面沒準兒是好訊息。”
“什麼好訊息?”安德海狐疑地問,“你怎麼知道?不成你還敢偷偷看過了?”
“哎喲我的好安二爺,這話可不敢亂說,”那個太監吃了一嚇。忙道:“摺子是上海來的,您自己琢磨琢磨。”
“是麼?”安德海驚喜地說。不自覺地把盒子接了過來,就著光亮一看,果然見到盒子外面的籤條上,寫了關卓凡的名字。
“交給我了!”安德海捧了盒子,轉身向殿內走去,太后等這個摺子,已經等了好幾天了。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埋怨著:這個關大哥,怎麼不緊不慢的,人家薛煥的報喜摺子早就到了,你就那麼死腦筋,為什麼不弄個六百里加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