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奉旨,有話問你:前度英商雷伊羅朵,曾數次上稟總理事務衙門,求設電報而不得允。你何以膽大妄為,竟敢置朝廷法度於罔顧,縱容洋商,私設電報,擅開中外之防?”
“洋商私自架設電報,下官忙於軍務,確有失察之罪。”關卓凡先認一個錯——總不能說自己一點錯也沒有,否則不就變成兩宮太后和軍機處大錯特錯?
“你不要避重就輕,什麼‘失察之罪’?”一旁的薛煥忍不住了,“現在問的是你‘縱容洋人’的罪,電報房都設到縣衙去了,這叫失察?”
關卓凡還沒來得急說話,崇厚已經把臉一沉,說道:“薛大人,請你自重!”
“是,是。”薛煥把身子一躬,不敢說話了。
“回皇上的話,四合洋行是丹麥人所辦,銅線架設得甚為迅速,待到下官察覺之時,已鋪設至泗涇、周浦。”關卓凡從容地說,“下官一經發覺,立刻令四合洋行停工,將所有電線、電杆、發報機,全數徵用,並對洋商責以大義。該洋商亦自知理虧,所有物品並工價銀子,允諾全數報效,並不要軒軍糧臺和縣庫一分一厘銀子,求皇上明鑑。”
這麼一說,等於四合洋行報效了將近三萬兩銀子,豈不是反而甚有功勞?眾人均大感意外,暗暗都鬆了一口氣,只有薛煥和徐長山,明知他滿口胡話,卻一時又挑不出他什麼毛病來——就算挑得出,剛才在崇厚那裡已經討了一個沒趣,也不敢再做抗聲。
“既是已經徵用,似乎該妥善入庫才是,”崇厚沉吟著說,“怎麼還在縣衙架了電報房,接著使用呢?”
“回崇大人的話,既然利權在我,則電報用在軍事上,確是利器。”關卓凡知道已經過了一關,話說得愈發流利,“其時長毛已將大軍壓境,總以保住上海為第一要務,他非所論。這是皇上曾經指示過的。”
“皇上……有這個話?”崇厚一副愕然的樣子。
“去年十月裡,軒軍出京之前所頒的那一道上諭,說‘凡於軍務有利之舉,準該員便宜行事’。”關卓凡先恭恭敬敬地背了一句聖旨裡的話,才接著說道,“我這個,不知算不算是‘便宜行事’?。”
一堂皆靜。
*(未完待續。。)
第六十章 自己人
崇厚默然半晌,緩緩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倒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了,這些話,我回京以後,自然會如實奏明。”說罷,將手一抬:“關藩臺,請起來吧。”
這就問完了?薛煥和徐長山面面相覷,心知這一下得罪了關卓凡,如果不能辦出個起倒來,異日若遭他的反噬,則又如何?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崇大人……”
崇厚卻沒有象方才那樣辭色俱厲,而是略帶了一絲抱歉似地說道:“我奉旨問的,只是‘縱容洋人私設電報’的罪名,現在既然沒有縱容的情節,別的事,就不在兄弟的職責之內了。兩位若是有話,不妨寫成稟帖,或者寫成摺子,我可以一併妥為帶上京城。”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薛徐二人,滿以為崇厚是要來重辦關卓凡的,哪裡想得到他的臉色變得這樣快。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話說?
“地山,你的公事既然辦過了,我們該替你洗一洗行塵——就由逸軒盡東道之誼好了。”明明有理有據的事情辦成這樣,薛煥的心裡就像吃了一隻蒼蠅,窩囊透了,只得強笑著說道,“我和逸軒並無芥蒂,彼此都是為�